“王爺不在,王妃請回——”桐華院外,兩名侍衛攔住了夏雲嵐的去路。
夏雲嵐這才知道,看似空無一人的桐華院,其實到處布滿武功高強的暗衛。
隻是,暗衛雖好,卻也終究是人。是人,就有一顆會變的心。從前,在她和老師的住處,隻有無盡的機關,沒有會變的人。離開老師後,她便極少在兩夜睡過同一個地方。
“他到哪裏去了?”看著兩名侍衛客氣禮貌、實則不將她放在眼裏的態度,夏雲嵐頗不舒服地問道。
“屬下不知。”侍衛們泥塑木雕一般,連眼皮也不肯抬上一下。
想起那日蕭玄胤要帶自己從祠堂回來時,這些侍衛們強行請走懿太妃的樣子,夏雲嵐知道跟他們說再多也是廢話,索性低頭打量起了地上的腳印。
桐華院除了蕭玄胤,沒有別人出入,所以地上的腳印並不雜亂。夏雲嵐仔細搜尋了會兒,終於隱隱看出薄薄的雪地上一雙大腳走過的痕跡。
揚眉對兩名侍衛淺淺一笑,夏雲嵐轉身循著足印行去。
身後,兩名侍衛泥塑木雕般的臉上,第一次顯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
“還是小姐厲害!”淺畫佩服地對夏雲嵐伸了伸大拇指。
“你又不是才知道。”
腳印時斷時續,最後消失在凝翠堂外。
夏雲嵐倒沒覺得怎樣,淺畫卻黑了臉色,活生生一副吃醋的模樣。
“小姐,王爺這會兒到凝翠堂做什麼?”淺畫嘟起了嘴,酸溜溜悶聲道。
“或許……可能……”想起黎明時蕭玄胤要自己盡“王妃的責任”,夏雲嵐不懷好意地拖長了聲音,又頓住了話。
“或許可能什麼?”淺畫完全不明白夏雲嵐話裏的意味,滿臉疑惑地追問。
“嘿嘿,說了你也不懂。”夏雲嵐促狹一笑,伸手去拍凝翠堂的門。
“吱呀——”
夏雲嵐的手尚未落下,凝翠堂的門已經打了開來。蕭玄胤與夏靜柔俱身披鬥篷、穿戴得整整齊齊站在門內,顯然並沒有做出夏雲嵐想象中的猥瑣事。
“你來做什麼?”看到夏雲嵐舉著手站在門前,蕭玄胤蹙了蹙眉頭,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似的問。
夏雲嵐吸了口氣,慢慢縮回手,並努力說服自己:要是自己看到敲詐自己二十兩黃金和一匹馬的人,大概也是這副鬼模樣。
“嗬嗬,回王爺,”夏雲嵐難得低眉順眼地道:“我想到西山月老廟去進香還願,請王爺恩準。”
“月老廟?”蕭玄胤不可置信地抬起了眉毛。
“是這樣的,王爺……”淺畫大著膽子幫夏雲嵐撒謊:“婢子依稀記得,小姐從前曾經拜過月老,說他日若嫁得如意郎君,一定再去還願。”
“如意郎君?”蕭玄胤意味深長地看了夏雲嵐一眼,臉上的神色竟似有所緩和。
“啊呀,姐姐——”夏靜柔熱情地上前一步,好巧不巧擋在蕭玄胤和夏雲嵐之間:“靜柔和王爺正要去西山踏雪賞梅,姐姐既要去月老廟還願,不如咱們一起……”
“誰允許她可以去西山?”蕭玄胤打斷了夏靜柔的話,眼光複又變得冷漠:“這幾天你哪裏也不許去,最好也別出漪蘭院的門。”
這是二十兩黃金和一匹馬的代價嗎?做人果然不能太貪心。
夏雲嵐眨巴了兩下眼睛,雖則鬱悶至極,卻也覺得自己罪有應得。
“姐姐不必難過。”夏靜柔故作同情的聲音中掩不住絲絲得意:“姐姐雖然不能一起去西山,待靜柔從西山回來,一定捎幾枝最好的梅花給姐姐插瓶。”
“不用了。”夏雲嵐斜睨了一眼夏靜柔,想起將軍府原主閨房中滿架的水仙,昂頭高傲地道:“梅花有什麼好看的?妹妹該知道,姐姐我喜歡的是水仙。”
提起水仙,又不由想起那人在水仙花香中為自己畫眉的溫存,沒想到轉眼之間卻已盡數他人。心裏縱使無情,也難免一縷酸澀。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還是不小心落入那人眼中。
夏雲嵐,你吃醋了嗎?
看到夏雲嵐眸中一閃而逝的黯淡,蕭玄胤的心像被針尖紮了一下,明明是疼痛的感覺,偏又帶著種殘忍的快意和說不出的歡喜。
想起夏雲嵐說“我與蒼鴻情深意重,請王爺成全”時的樣子,蕭玄胤報複般握起了夏靜柔的手,淡聲道:“靜柔,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
“好……姐姐,那我和王爺先走了,你在漪蘭院多保重。”夏靜柔順勢倚在蕭玄胤肩頭,柔媚的聲音似要將人骨頭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