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溫瑞正是年輕氣盛衝勁兒十足的年紀,根本不會在吃上有太多的想法。當母親問起的時候,他也沒在意,隻是隨口說了一句。
“媽,你做的‘東坡肘子’還和以前一樣好吃,真的!隻是,媽,我現在隻吃素,是一個素食主義者,所以,任何葷的東西我都沒有什麼食欲。”
那以後,溫母徹底不做“東坡肘子”了。隻是想著怎麼做一些盡可能新鮮的素食給溫瑞。
這一次,聽說蘇小陌要回來,溫母衝口而出地說了句“陌兒最喜歡吃‘東坡肘子’了”,然後就泡在廚房研究怎麼把“東坡肘子”做好而不會讓蘇小陌“嫌棄”。
溫家有喝茶的習慣。平時喝完的茶渣都由伍阿姨收集起來晾幹備用。這次溫母改良“東坡肘子”,便想到了用綠茶泡過的茶葉來去脂肪。
新鮮的豬肘洗淨後先用燒開的茶葉水除味去腥打去血水,然後再放綠茶水裏浸泡,最後再和茶包一起慢燉。要上桌的時候的最後一道工序則是在盤底放上厚厚的茶葉打底,燉好的豬肘放在茶葉上麵蒸,上桌前淋上特製的醬汁。
看溫母一天都泡在廚房裏忙,親手拿鑷子去豬毛,親手泡綠茶,親手打血水,親手揀茶葉,伍阿姨多次勸說差不多就行了,自己問過王阿姨了,蘇小陌沒那麼挑嘴。
可溫母還是堅持一次次地試驗,說一定要讓蘇小陌吃上好吃不油膩的“東坡肘子”。
“你們是不知道,太太為了今天的這道‘東坡肘子’,可是費了腦筋了!”伍阿姨看看蘇小陌和溫瑞,“這就是當媽的人啊!”
“舅媽!”
蘇小陌聽伍阿姨講完,眼裏一下盈滿了眼淚,含在嘴裏的豬肘肉半天舍不得下咽。
溫父拉起溫母的手握著轉而吩咐蘇小陌。
“陌兒,多吃點。你不知道,為了這道菜,你舅姨在研發的過程中可是丟了好幾個新鮮的豬肘啊!就差沒把我這老手拿去燉了!”
眾人跟著笑起來。溫母拿手打一下溫父。
“老不正經的!你那手幹得像木柴一樣,倒是不油了,也沒什麼吃頭。”
眾人談笑間,溫瑞給自己夾了一塊豬肘。
“媽,我也嚐嚐。”
“嗯?你?”
“嗯,真的挺好吃的!”
溫瑞將豬肘肉含在嘴裏細細地咀嚼,臉上慢慢漾起笑容來。
溫瑞在心裏暗暗責怪自己,終究還是太年輕,終究還是不能理解父母的苦心。
人在成長的過程中,總有那麼一陣,隻想著如何飛得更高,如何行得更遠,以至於忘了回頭看看一直守候著自己的父母。
或者,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隻在看你飛得有多高,走得有多遠,但真正關心你累不累吃得好不好睡得踏實不踏實的,隻有自己的父母。
他們隻是默默地守在身邊,記住你所有的生活習慣,喜歡吃什麼,喜歡穿什麼,喜歡看什麼,然後盡心盡力地為孩子去尋,去做。
當有一天,孩子長大了,告訴他們,那些曾經喜歡吃的東西不再喜歡甚至不吃了,而長大的孩子整天整天地在外麵“打拚”,父母也根本沒有時間去了解孩子,也不知道如何去關心孩子了。
這對於父母來說,該是多麼失落多麼挫敗的一件事!
溫瑞含笑吞下那塊咀嚼了很久的豬肘肉,端起旁邊的水杯喝一口白水。
“媽,真的挺好吃的。淡淡的茶香,全無平常豬肘的油膩,我感覺都沒什麼脂肪了。小陌,來,多吃點!”
蘇小陌點點頭,給自己夾了大大的一塊,然後夾了一小塊問溫瑞。
“哥,再來一塊?”
“好,我再吃一塊!”
“誒誒誒!”溫母看溫瑞還要吃,忙笑著提醒他,“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好吃也得悠著點。溫瑞,你長時間吃素,這‘東坡肘子’怎麼說也是葷菜,你嚐一下就行了,別搞到拉肚子!”
“不會的,媽。”
“好啦!媽也就是技癢想要試試,沒事的。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你們的心意我懂的。大家都趕快吃吧!”
“對了,哥,你準備怎麼招待我啊?”
“啊?我招待你?我不是都給你卡了嗎?密碼是你生日,新原你又不是不熟。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費用我報了就是,還想怎麼招待?”
“那不行,你不能隻出錢就是了,你還得陪我!”
“喂,蘇小陌,我可是要上班的人!”
“我不管,反正你得陪我!”
“那把卡還我!怎麼還興又出錢又出力的?”
在座的幾位長輩看兄妹倆鬥起嘴來,像極了小時候的情景,不禁都笑起來了。
“這倆孩子!”溫母抬抬下巴示意溫父管管,然後轉頭看一眼伍阿姨,兩人一起笑著搖頭,“還和小時候一樣!”
“可不是嗎?這少爺別看在外麵那是掌管公司的一把手,這陌小姐一來,也就又變回小時候了!”
“是啊,兩個人碰到一塊兒啊,就沒個完!”
“好了好了!”溫父不得不出麵製止一下兄妹二人的口水仗了,“溫瑞,你就別逗陌兒了。陌兒,你哥那麼疼你,你放心,你來新原的一切,他早就安排好了!”
“真的?”
蘇小陌看一眼舅舅舅媽,然後斜眼看著溫瑞。溫瑞不以為然地笑笑。
“假的!”
“你就放心吧,吃喝玩兒樂,你哥全包!快吃飯了!”
“再不吃,我要和你搶豬肘了啊!”
溫瑞作出和蘇小陌搶豬肘的架勢,蘇小陌站起來一把將豬肘端起來護在自己麵前。
“不準搶我的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