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夏要去外市找同學玩兒, 一個人先出發了。
鍾恪行和蔣小城按著定好的計劃,坐車到北城, 然後轉乘飛機回杭寧。
鍾恪行知道蔣小城有暈車的毛病,也不趕時間,特意在北城定了酒店,想讓他安心休息一晚。
可下了火車,蔣小城的精神還很好,完全沒有疲累的樣子,甚至興奮地提出來, 在市中心裏轉一轉。
鍾恪行略略一想, 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建議, 應了一聲, 又拿出手機,準備做一份周詳的出行方案。
蔣小城止住他的動作,道:“我們就隨便走走, 走到哪裏算哪裏,好不好?”
他說這話時, 嘴角噙著溫柔的笑, 眼裏光芒動人,鍾恪行哪裏會說不好。
十月的北城,已經有初冬的跡象了, 鍾恪行特地換上一件禦寒的風衣,又幫蔣小城把圍巾係上。
兩人從酒店門口走出, 看著空闊寬敞的馬路,呼吸著微涼清透的空氣,心裏都對這場漫無目的的旅行隱隱期待起來。
鍾恪行問:“我們去哪裏?”
蔣小城說:“有一條俄羅斯風情街,離這裏一公裏遠, 我們慢慢走過去,怎麼樣?”
鍾恪行點頭,道了一聲好。
蔣小城看他一副完全聽從安排的模樣,倒有些擔心自己承擔不好“東道主”的職責,低聲說:“幾年前,我去過一次,感覺還好的,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化。”
鍾恪行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拉起他的手,道:“沒關係,跟你一起,去哪裏都有意思。”
這是實實在在的一句情話。
蔣小城的臉馬上紅了,都不敢看對方的眼睛,默默地走了好一會兒,才說:“你怎麼變化這麼大。”
鍾恪行怔了一下,“什麼變化?”
“就是,就是……”蔣小城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說,“你不應該……你在哪裏學的?”
鍾恪行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失笑道:“你覺得我是學來的嗎?我說的,完全是心裏想的,不存在——”
“好了,好了。”蔣小城真擔心他再冒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語,忙打斷了他。
鍾恪行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說:“你不喜歡麼?你不喜歡,我以後不說了,可我覺得,你好像是喜……”
蔣小城兩隻手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他說話,悶頭向前走,存心要把他落下。
鍾恪行臉上露出笑,三步並作兩步地趕上了。
來北城遊玩,最好是在冬天,那時候整座城市都被皚皚的白雪覆蓋,路兩旁冰燈璀璨,宛如電影裏的童話世界。
相比之下,這個時節就遜色多了,行道樹光禿禿的隻剩下枝幹,天氣也冷,遊客不多,總有些蕭瑟的味道。
可鍾恪行和蔣小城並不覺得失落,仍興致勃勃地走在石磚鋪就的長街上,走進一座座歐式風格的建築裏。
他們買了一塊雪糕,蔣小城先嚐了一下,被冰得眯起眼睛,又覺得口感香甜濃鬱,馬上舉到鍾恪行嘴邊。
鍾恪行低頭,在他咬過的地方咬一口。
沒走兩步,又撞上賣冰糖葫蘆的小攤,紅彤彤的山楂被穿成一串串,整齊地插在稻草架子上,讓人看了喜歡。
蔣小城眼睛一亮,“恪行,我們吃這個吧。”
鍾恪行掙紮一下,說:“不行,太涼了,我們已經吃了雪糕。”
一遇到和食物相關的事,蔣小城就變得很沒有原則,他道:“可是味道不一樣啊,這個在別處吃不到的,我買給你,我隻嚐一口。”
鍾恪行無奈地鬆開攔住他的手。
除了美食,這裏還有很多賣俄羅斯商品的小店,色彩鮮亮的套娃、雕刻精細的飾品、燦亮亮的金屬擺件……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他們從一家店走出,又折進另一家店,很快發現家家賣的東西都一樣,可他們仍然津津有味地逛。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長街的盡頭,那兒是一片大江,無邊的江麵上輕波蕩漾。
鍾恪行和蔣小城坐在江邊的石階上。
蔣小城望著天水交接的地方,忽然冒出一句話。
“真可惜。”
鍾恪行看向他,問:“可惜什麼?”
蔣小城的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道:“現在不是冬天,到了冬天,會下鵝毛一樣大的雪,天地白茫茫一片,到處都是幹淨的,呼出的氣也是白的——可惜,沒有讓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