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人何處歸(1 / 2)

一場大雪無聲地飛落在慶曆二年的京都城,京都城南角處,言白露站在庭院中安靜地收拾著些許掉落的白綾。府中入眼所見皆是白色,讓這座府邸在飛雪中顯得格外的蕭瑟。

收拾好地上被風吹落的白綾,言白露扶正額頭上的白綾,一隻手拿著白綾,一隻手推開了側廳緊閉的大門。

側廳大門被打開的瞬間,一陣風輕微地拂過嚴把路的麵頰,同時也吹動了側廳中依舊懸掛在房梁上白色的淩條。而那些不知何時沉寂在側廳角落的灰塵,也在這一刻開始跳躍。

一聲難聽的木質窗子的關上聲,讓空蕩的側廳在這一刻繼續恢複往日該有的寧靜和沉默。

從窗子邊拿起笤帚的言白露,開始緩緩地清掃側廳中的地麵上那些關於故去之人留下的灰燼,以及那些曾經或悲或喜的記憶。笤帚安靜地掃過每一寸地麵,似乎是在為那些舊日的亡者進行一場無聲的哀悼。

時至正午,言白露才走出側廳。

走出側廳時,京都城中的雪更大了。冰冷的雪,將這座小小的府邸的頂上蓋上了一層素白色,而府邸中那些原本飛舞的白綾也似乎是因為這雪天肆意的冷氣變得肅穆起來。

一陣罕見的敲門聲打破了沉溺於雪景中的言白露,穿過滿地白雪,言白露將那扇從那日起便關上的門緩緩打開後便見到那個身穿黑衣,持著一把油扇傘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

想來或許也隻會有這個人,在這個時候才會過來吧。

“白露,見過叔父,請叔父入內堂。”

對於言白露的問好,言若海並沒由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站在門口愣了一分鍾後才淡淡地回道,“到今日,府中的事情度辦完了吧?”

“謝叔父關心,家中的事情托叔父的麵子都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就好。”

說完這句話後,言若海將手中的紅色盒子遞給言白露後轉身持著油紙傘走回京都城。

言白露站在風雪中看著遠去的言若海,再看了一眼手中拿著的紅色盒子,也轉身關上了風雪中的大門。

拿著紅色的盒子走入正廳中,言白露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家中似乎已經沒有供暖的薪柴了。不過,似乎言白露現在已經開始適應了這種寒冷。

倒出在瓷壺內已經冰寒的水,言白露喝了一口水後,還是將放在桌子上的紅色盒子打開了。

紅色的盒子內,放著一盤似是而非的糕點,而當言白露拿起糕點後卻見到了一個錦緞織成的布包放在糕點的下麵。拿起布包,言白露很清晰地能感知到布包中裝的東西是銀子。

拿著這個布包,言白露又喝下一口冷水後,嘴角淡淡地笑了笑。

隻是,或許隻有言白露知道,他的笑並不是什麼高興的笑,而隻是一聲簡單的苦笑。

白雪中的言白露和言若海的見麵,第一時間就從那個奔波在京都中的探子傳到了監察院陳萍萍的耳中。或許,也傳到了那個坐在燃燒中的火堆前的慶帝耳中。

但對於這個消息,陳萍萍和慶帝都沒有覺得很意外。

畢竟,言家在京都中還能算得上親人的人,除了言若海家中的親人現在就隻剩下那個留在京都城南角的言白露了。雖然言白露的父母有重罪,可是人既然已經死了,言若海盡一份關心之責似乎並不奇怪。

星起夜至,坐在屋中的言白露透過窗欞看著依舊還在飛落雪花的京都城。言白露記得似乎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天,天氣也很冷,隻是沒有下雪,是飛落著漫天的雨水。

那似乎是十二年前的一個夜晚吧,言白露依稀記得他隻是安然睡去,再一睜眼便成為了一個嗷嗷待哺的幼童。或許是夢,那時的言白露曾經有過這個想法。

可是,一夢十二年,言白露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況且,那些熟悉的名字,那些熟悉的人的麵容讓言白露知道了自己或許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