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疏桐和陸蓁的交惡,其實從來就沒有緩和過。
陸蓁對樊疏桐沒好臉色,樊疏桐對這個漂亮的後媽也不買賬,兩人很少當麵吵,一直是冷戰。住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至少表麵應該保持平和,但就是這表麵上的平和樊疏桐都做不到。當然,陸蓁也做不到。
但與之截然不同的是,陸蓁對連波卻非常和善,這跟連波知書達禮,又嗬護朝夕有關,更重要的是連波很尊敬陸蓁,雖然以陸蓁的年齡還遠不夠做連波的後媽,可人就是這樣,你敬我一尺,我就讓你一丈,連波一直把陸蓁當長輩樣的尊敬,陸蓁當然也對這個僅小自己十來歲的“晚輩”關愛有加。兩人經常在一起聊天,談生活談理想,連波有什麼不懂的事情也會請教陸蓁。尤其是連波非常懷念自己已故的母親更讓陸蓁覺得這個孩子很善良,一個對父母都沒感情的人,那跟禽shòu沒有區別。比如樊疏桐。
而陸蓁顯然也表現得太明顯了,夏天切西瓜,人人都有份,連門口站崗的警衛都有份,就是沒樊疏桐的份。過年上街買禮物,連照顧朝夕的阿姨都有份,樊疏桐的,想都別想。甚至於隻要朝夕進了樊疏桐的房間,陸蓁就會暴跳如雷,不罵朝夕,罵阿姨,話往往說得很難聽,無非是指桑罵槐。陸蓁不知道,她這是給自己給朝夕種惡果,最後嚐惡果的隻能是她自己,還有朝夕。
樊疏桐是個極記恨的人,一點一滴他全記著呢。比如收拾理發店的那個女人,他固執地認為那個女人利用他年少無知占了他便宜,於是借她男人之手狠狠收拾了她,不僅如此,還通過關係網讓那女人連理發店都開不成,最後不得不灰溜溜地搬到聿市下麵的縣城去住了。他一直沒有動陸蓁,並不表示他怕她,或者是動不了她,而是他覺得時機未到。
樊疏桐一直在瞅時機收拾陸蓁。
機會終於來了!
有一天樊疏桐從外麵晃悠回來,在軍區門口看見警衛盤問一個試圖想進去的男子,本來他沒有在意,結果聽到那人說:“我就是找一個叫陸蓁的,聽說她是你們這兒一個首長的老婆,憑啥不讓我進去?”
陸蓁?樊疏桐轉過身,打量那男子。隻見那人一身藍色中山裝,戴副眼鏡,長相很斯文,拎著一個黑色行李包,看樣子就是從外地來的。樊疏桐走過去,問他:“你找陸蓁?”
“是,是,我就找她。”那男子見有人跟他搭訕,意識到這人可能認識陸蓁,像遇見了救星,“可這位解放軍同誌不讓我進去,我大老遠的來這多不容易啊,轉了幾趟火車,你看我的樣子也不像壞人嘛,他說要什麼介紹信……”
樊疏桐說:“軍區是隨便能進去的嗎?軍事重地,懂不懂?”說著又上下打量那男子,“你是陸蓁什麼人?”
“這個……”男子支吾起來,麵露難色,“我不是她什麼人。”
旁邊的崗哨斥道:“不是她什麼人怎麼能進去?沒有介紹信就不能進去,馬上走,這裏是軍事重地,不是老百姓可以隨便進去的。”
男子都快哭了:“可,可我大老遠的來……”
“你到底是她什麼人?”樊疏桐很好奇。
“我,我……”男子吞吞吐吐,最後終於說了實話,“我是她女兒的父親,我叫鄧鈞,從F省過來的……”
此人正是陸蓁當年在老家處過的一個相好,是F省派到醴陽市的一個地質勘探隊搞勘探的技術員。陸蓁的老家上坡鎮當年要建一個大水庫,勘探隊在水庫設計階段就早早就進駐到鎮上,至於勘探個什麼東西,鄉親們都不知道,隻覺得新鮮,一大幫子人起早貪黑地在水庫周圍拉尺子提標本,很多人圍著他們看熱鬧,陸蓁就是其中一個。至於鄧鈞怎麼被她看上的,理由很簡單,鄧鈞是那一撥人裏最幹淨的後生。那時候是夏天,烈日炎炎,勘探隊很多人都光著膀子,唯有鄧鈞穿著潔白的襯衫,一看就是的確良,這種布料在當時可不容易買到。他的頭發很黑,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陸蓁從來沒見過男人有這麼黑亮的頭發,起風的時候,額前的頭發飄飄的,常讓陸蓁看得發呆。還有他的鞋子,永遠潔淨,不像其他人那樣沾滿黃土。因為他穿著皮鞋呀!棕色的,還很新的樣子,擦得發亮。那年頭穿得起皮鞋的人可不多,陸蓁的眼睛很好使,她見鄧鈞又是皮鞋又是的確良的襯衣,笑起來一口白牙,清清爽爽,言談舉止也非常有禮貌,文質彬彬的,斷定他家裏條件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