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我,我現在就要去香山。我有事要問蘇言,我有許多事情要問他。”
夏庭晚不記得他是怎麼走出醫院的,隻記得他的手指一直顫抖著握著電話,一遍一遍地和趙南殊重複著:“我要見蘇言。”
“怎麼可能撞到人呢,”趙南殊一邊開車,一邊驚愕地說:“媒體根本沒有報過,警察隻是吊銷了你六個月的駕照,也沒有家屬出現過。怎麼可能會是這樣呢,是不是誤會了,老板,你真的不記得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南殊,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那天喝多了酒,隻記得前麵是保險杆,我刹不住車就撞了上去,之後發生了什麼,我都不記得了。”
夏庭晚喃喃地道,他轉頭看著趙南殊,那雙眼睛裏失去了一切神采:“我撞了人、我撞了人。”
趙南殊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老板,還不一定,真的,說不定是巧合。”
話剛一說出口,他就感到一陣虛弱。
“哈。”夏庭晚把頭仰起,他用力地搖了搖頭,幾乎是從牙縫裏痛苦地擠出了聲音:“沒有誤會,也不是巧合。蘇言知道、周仰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都瞞著我、都瞞著我。”
趙南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加快了車速往香山駛去。
湊巧到可怕的是,趙南殊的車剛開到蘇宅時,隻見蘇言那輛黑色的邁巴赫竟然也剛剛熄火停在蘇宅的車道上。
司機打開車門後,蘇言最先走了出來站在一邊等著,跟在他身後的是穿著一身純白運動裝的溫子辰。
溫子辰出來後,還彎腰似乎在對車裏麵的人說什麼,過一會兒,才看到一個瘦弱的小男孩拉著溫子辰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車。
夏庭晚盯著那個陌生的小男孩,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推開車門,雙腳卻好像踩在棉花上。
一路上他都想著要馬上到香山詢問蘇言真相,可是現在真相就擺在他眼前,他卻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正在淹沒他。
蘇言當然一眼就看到了他,隔著七八米的距離,夏庭晚都能感覺到蘇言的臉色沉了下去了。
夏庭晚踉踉蹌蹌地走過去,他每走一步,那小男孩的麵容就越清晰一點,可是他越看清,心就越往下沉。
小男孩瘦弱清秀,白皙的麵孔上左眼分明是縫過針的,眼皮耷拉著,所以打量人時,都要稍稍把臉向左側過來,好更方便用上右眼。
“你怎麼來了?”
蘇言往前走了一步,今天的他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難以接近。
不像是那天的淡定和疏離,他繃緊的嘴角此時帶著一種防備。
“蘇言,車禍的事,你打算瞞我多久?”
夏庭晚逼視著蘇言一步步上前,他不敢再看那小男孩的臉,隻能神情激烈地盯著蘇言:“告訴我,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都做了什麼?”
“夏先生——”一直站在旁邊的的溫子辰忍不住站過來,他開口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被蘇言一下子重重摁住了肩膀。
“帶寧寧先進去。”蘇言轉頭撇了一眼溫子辰,用不容置疑地態度說。
溫子辰不敢再說話,他低頭牽著小男孩的手,扭頭往蘇宅裏去了。
直到他們兩個人的背影都消失了之後,蘇言才看向夏庭晚,聲音低沉地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夏庭晚的嘴唇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那問題到了嘴邊,卻讓他害怕到發抖:“蘇言,我、我是不是……撞了人?”
“是。”
蘇言連一丁點猶豫都沒有,直接說道。
“轟”的一聲,夏庭晚感到他整個人在快速地墜落,向深不見底的井裏,黑暗在那瞬間籠罩了他:
“為什麼、為什麼啊?我明明記得……我是撞了保險杆啊,怎麼會撞到人……?”
“你喝醉了,連保險杆都沒看到,周圍什麼情況,你自然也沒注意。撞了保險杆之後,車子打轉了270度向右後方打滑,那時候尹寧和他媽媽闖了個紅燈正在過馬路,被你失控的車給擦碰了,你那會兒基本已經失去意識了,所以你不會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