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應了一聲,閃電尋去。
裴沂風坐在岩石上,慢慢掀開腿上的袍子,隻見被段由禪一腳踢過的地方紅腫一片,心道,定是連日奔波動了傷口,四下不及尋找一些消腫的草藥。
正尋覓著,忽聽得身後一陣奇特的嘶嘶之聲。
裴沂風心頭發緊,有種不祥的預感,來不及回頭細看,輕輕叫了聲“梁月”,嘶嘶聲驟然停止,卻沒有梁月的回應。
裴沂風迅速解下包裹,持劍在手。
猛然回頭,但見一個渾身長毛、手握銅戟的猿猴樣怪物正盯著自己。
“獠人!”
裴沂風正要拔劍,那怪物卻縱身後跳。
原來他沒有打算攻擊,反而嚇了一跳。
裴沂風持劍姿勢不變,仔細看去,隻見這獠人個頭並不高,甚至比自己還矮,隻是蓬散的頭發戴了一個饕餮麵具,頭上還有兩個尖尖的觸角,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加上那身長毛實在令人觸目驚心,青麵獠牙真如此也。
“你……想要做什麼?”裴沂風開口輕聲問道,生怕激怒那人。
那獠人聽見聲音又向高處跳了一下。
“你……能聽懂我的話嗎?”裴沂風再次謹慎試問。
還是沒有回答,雙方就這樣靜持了一會兒。
相持甚短,獠人忽然張開大嘴,手腳挪動起來。
裴沂風急忙拔出劍,護在身前。
獠人也舉起銅戟,躍躍待發。
“別過來,否則我會殺了你!”裴沂風大叫一聲。
獠人毫不理會,縱身跳向裴沂風,正此時梁月飛身踢來,一腳將進攻的獠人踢翻在地。
那獠人嘶嘶啞啞呻吟起來。
“沒事吧?”
“沒事,這個應該就是獠人。”
忽然,那獠人霍然起身,伸著腦袋看向二人。
“這個,他在看這個。”裴沂風指著梁月手中的一條魚和一隻山雞道。
兩人心領神會,梁月把魚扔過去,那獠人登時扔下同戟,抓起魚,扯起麵具,轉過身,大口撕裂起來。
魚腥味登時彌漫山穀。
兩人不安地看著,直到獠人把那條魚連麟帶骨頭差不多啃幹淨了。
裴沂風不寒而栗,兩人悄悄離開。
沒想到剛走沒幾步,那獠人突然又跳了出來。
天色已暮,這獠人是要將二人拿下。
梁月把山雞放置一旁,轉身就要殺過去,忽然被裴沂風攔下。
“稍等,是六月雪的味道——”
正說著,那獠人忽然曲身,雙臂向地上擲去一物,轉身就跳進了草叢。
梁月過去一看,果然是兩株六月雪。
裴沂風開心道,“是六月雪,他是送給我們的,剛才我正在找這個東西。”
六月雪又叫白馬骨,是用來消腫散結的全草。
裴沂風繼而轉身向岩石叢喊起“多謝”。
“你腿傷複發了?”
“還好,隻是紅腫了一些,現在有了這個就沒事了。他懂這個誒,梁月,他懂得六月雪的功用,而且還知道投桃報李,那一定是與我們很相似的——人。”
裴沂風開心起來,看來別人印象中的獠人多是由不了解造成。思忖須臾,急忙把山雞放到岩石叢上,不過剛放上去又拿了回來。
“我想,還是烤熟的更好吃。”裴沂風笑著向梁月拋過去一個神秘的眼神。
兩人就地坐下,點起火把,不一會兒整隻山雞便烤熟了。
一人撕下一小塊雞腿肉,剩下的就被裴沂風放置到了岩石叢上。
果然,片刻,山雞就不見了,那獠人取走了山雞。
梁月也放下心來,一絲笑意浮上嘴角。
“是不是不夠?”
“是,我胃口挺大的。”裴沂風尷尬地笑著。
“可以理解,你不是一個人在吃,還有體內那道真氣。”
“啊?”
怎麼聽著這麼怪?
梁月的認真語氣可不是在開玩笑。
被梁月這麼一說,那道真氣就跟個體內怪物一般。
梁月看著裴沂風變色的臉,忽然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問題,忙解釋起來。
“我的意思是,真氣的維持需要消耗體力的,多食才能補充體力。”
“哦,原來如此。”裴沂風長舒一口氣,轉而看向梁月,“多謝師父。”
這一聲謝,聽的對方略顯窘迫地扭轉雙目。
兩個年輕人坐在山前月下,似有情愫正在滋生。
忽然,岩石叢傳來動靜。兩人起身,隻見那個獠人慢慢走了過來。
漸漸靠近火光,一張人臉出現在二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