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還要先請教一下這位陶先生,您剛才問他們是不是荊南人,可是那裏發生了瘟疫?”
“裴姑娘問得正是。一個月前在下在刺史府聽到府兵談起,荊州廣州邊界地區發生了大規模的瘟疫,瘟疫一步步擴散,幾千戶人殞命。
“寰大人——就是刺史大人——速速派人和物資前去救援。聽說幾千戶人突然感染是因為妖人作祟,寰大人處決了妖人,這才止住了疫情。
“那蠱疫傳染性本不強,不過中蠱毒者備受煎熬,死相極慘,就是他們這樣。
“本以為這件事情已經平息,在下此次前往京都正是要上報此事,卻不知道竟然有人抓來了疫病患者,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被何人抓來……”陶玄之說到這裏,臉上又露出深深的不安和憤慨。
“陶先生你剛才稱其為惡魔,想是已經知曉歹人的意圖。如果知道了惡魔的目的便能查出這背後惡魔的麵目。”裴沂風道。
“你說那惡魔究竟是什麼目的?”楚放急道。
陶玄之一隻手握成拳,在另一隻手掌上捶打著,“公子有所不知,這蠱疫叫血螺蠱,在下說它傳染性不強是因為像我們剛才那樣接觸疫病之人不會被傳染,可是一旦飲用這些病人接觸過的水就極有可能傳染。”
幾個商人和歌女聽到這,又驚嚷起來,紛紛回憶自己飲用過的酒水的安全性。
“這蠱疫是靠水傳播的?”梁月問道。
“對,中了血螺蠱的人如果救治不及時,體內五髒六腑會被血螺蠶食鯨吞,以致死去。然而人死後,血螺卻不會死,如果遇見水,屍體內的血螺便會迅速生長、繁殖,直到侵入其他活體內。”裴沂風道。
“所以那買通殺手的人既然是為了毀掉船,那就意味著他們了解血螺蠱,有意將蠱毒放入江水中,然後……”杜若雙目驚恐地睜著,說出了幾人心中的猜測。
“可是,長江之水幾千裏,這些人溺水在此,也不過如滄海幾粒栗,那蠱毒會有那麼大的力量,不被江水消解嗎?”杜若繼續問道。
“少量蠱毒投入浩瀚的長江水域或無力造成惡性蠱役,但如果這麼大一艘商船載著四十個中蠱者沉入水中,隨波逐流,各處日日停靠,血螺蠱定會蔓延。”裴沂風道。
杜若:“所以,這也是他們要將船毀在這裏的原因?”
陶玄之:“若果真如此,那沿江兩岸的百姓豈不是要……我大晉國豈不是要……歹毒的惡魔啊!幾位英雄,你們今日不隻是救了我等,更是救了無數黎民百姓啊!”
陶玄之越往深處想,不禁聲色發抖、麵遺白汗,幸而賊人陰謀在眼前已被製止,他不禁欲為幾人行叩拜大禮,身後隨從亦唏噓嗟歎起來,俯身拜謝,忙被幾人止住了。
“難得陶先生以黎民百姓之命為命,如果我朝的官差都像你一樣,大晉國也就不至於陷入今天之態了。”裴沂風感慨道。她的直覺告訴她,此事隻怕非江湖中人所為。
“姐姐,你們說的什麼意思?什麼樣的惡魔?陶先生為什麼這麼生氣,為什麼要道謝?這和我朝百姓又有什麼關係?”苦兒聽眾人左一言右一語,隻知道出現了惡魔,卻是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忙焦急問道。
樊阮青走到他身邊詳細解釋,“是歹人,不,是有惡魔打算把這些蠱疫病人體內的蠱毒放入江水中,沿岸百姓一旦飲用了江水便會感染蠱毒。你想想,從尋陽到京陵,到雲江,長江幾千裏,沿岸會有多少人感染,這還不算,蠱毒再一傳十十傳百,到時候我朝不知道會爆發多麼嚴重的蠱疫。所以陶先生會這麼氣憤。”
“真的是好歹毒的惡魔,師姐,我們一定要把這惡魔揪出來,最好讓他嚐嚐血螺的滋味。”苦兒急地拽緊樊阮青的衣袖,義憤填膺地號召起大家。
“小苦說得對,我們定要查出這幕後之人。”裴沂風道。
這麼歹毒的一場陰謀,眾人義憤自不必說,當即決定行動方案,查出幕後歹人。
“此事背後陰謀、牽涉的人隻怕不簡單啊,你們幾個雲門的小娃娃可下定決心要摻和了?”
“龍前輩的意思是?”杜若若有所思地問道。
“長江自古是就是神州天塹,自西向東,過了荊州這個兵家要地,便從上遊的天險變成下遊的坦途,可這下遊是什麼地方你們都知道。依叫花子看,歹人的目的是在京都京陵城啊。”
陶玄之身後隨從聞言色變,“陶大人,老先生的意思是有人要謀反?”他附在陶玄之耳邊說了一句眾人都聽見了的話,陶玄之忙止住了他,其實自己心裏也著實哆嗦了一把。
“龍前輩的意思是說這不是單純的江湖門派之爭?”杜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