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
“那為什麼跑?”
“是我騙她出來,我逼她走。”
什麼?
梁月遲疑之間道士鑽了空隙,拂塵一甩蛇一般向裴沂風額頭咬去,梁月倒掛金鉤、拔地而起,將道士連人帶拂塵一起踢去幾丈遠。
三人鬥法間,庾瑛已經不見了。裴沂風忙追去。
道士這一摔戰鬥力大降,又攻了幾招便倒地不起。
梁月:“你知道她才是主謀,所以才帶她離開,你是她的幫凶。”
道士:“她不是凶手,我才是凶手。”
“你撒謊。”
“我沒有!我愛她,我殺了桓濤,我要帶她離開。”
“你是如何殺了桓濤。”
“我……用金針。”
這個道士顯然不知道今天清晨如意說了些什麼。
“如果能借你之手殺了桓濤,庾瑛也不必十個月之前就學習易容術,這件事情她早就開始謀劃了。”
庾瑛確定有喜後便學了易容術,嫁入桓府四個月時滑胎,如今嫁入侯府一年零兩個月。
也許她在嫁入桓府的那一天就開始謀劃了,這是曆時多久的一場謀殺?這是個怎樣的女子?
“她學易容術本是為了逃出桓府。”道士黯然道,有一種肝腸寸斷的感覺。
“她如果真的逃了,桓縣侯會放過她的父母嗎?”梁月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才更加覺得此事的糟糕之處。是啊,以後呢?桓府和庾府會怎麼樣?
道士愴然爬起來:“她本來沒那麼狠心的,是我,我給她下了情魔之毒,我以為她心裏有我的,我以為她是顧惜名節才不肯從我……沒想到她心裏另有其人,她對那人的心誌如此堅定,以至於讓她在中了情魔之毒後佯裝思鄉,回到江北去私會她的情郎,以至於讓她對桓濤痛下殺手。”
梁月從沒有聽說過情魔之毒,不過聽這道士一說,那定是個淫邪之物。整個案情聽著亂麻纏絲一般,不過庾瑛的謀殺罪已經坐實。
庾瑛不再跑了,她這個一向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怎麼跑得過裴沂風。
“真的是你?”
裴沂風問了一句沒用的話,她已經知道是她。
庾瑛頹然倚在石頭上,大汗淋漓,麵色蒼白。
“桓侯抓了那麼多人,為什麼你偏偏懷疑到我的頭上?”
“不是我,是我們。桓濤腳底的針眼明顯是為了轉移人的視線,此人在屍體湧泉穴上動手腳,定是懂得武林功法和醫藥知識的,起碼深諳五石散對人體的影響。了解五石散,這是其一。
“天師門的道士們有個常用的功法叫金針度佛,就是利用金針把內力傳輸給別人或者吸取內力。傳輸內力本來是為了救人,但是輸送燥熱內力到發散者體內便可以殺人,桓濤腳底的針眼正是為金針所致。道士,和道士相關,這是其二。
“那個針眼既無殺傷力又無紅腫,明顯是人死後紮進去的,因為是不諳其道的外人、又是緊急之下動的手腳所以才露出這麼多端倪。手法生疏,這是其三。
“如此看來,借用金針度佛本乃是為了轉移視線、栽贓陷害,為什麼陷害道士或者天師門呢?除非是凶手與道士們有過節,或者他對道士比較了解。
“其四,桓濤自從死後接觸屍體最多的便是桓縣侯夫婦和桓府中人,以及後來的郎中、仵作們,所以最有機會動手腳的就是這些人。
“幾條線索都指向一點:凶手與道士們有接觸。
“而桓濤生前最喜歡與道士們來往,從這條關係看,桓府中人會是誰與道士們接觸的頻率次之?
“次之仆從,次之伺者,次之侯爺,次之老夫人,次之少夫人你。
“所以昨夜我們將道士、仆從、郎中們分開在三個地方,並命人暗中監視。
“客房裏的各位大人整晚都在嗟歎自己運氣不佳,柴房裏的仆從們嚇地哭喊了一夜,而西廂房的道士們中間卻有了動靜。
“其實這些線索並沒有直接指向你,但是夜間那個黑影卻直接去了你所在的後園。
“這個時候還敢出現的人一定和凶手有關。
“這麼多線索都指向後園,我們自然不能不去找你。”
“你是故意在後園摔下來的?”
“是,是為了從你口中打探出什麼。你過於緊張,對所有問題矢口否認,這些並不是重要的證據,最重要的是如意竟然借口為你取護心丸而去尋找金針。你才是主謀,如意是為了保護你。”
“你可真是冰雪聰明,我苦苦謀劃那麼久的事情竟然這樣被你識破了。”
庾瑛嘴角眼角抽搐著,其中的委屈、其中的自嘲、其中的絕望、其中的痛恨,以至於讓裴沂風一時無措。
“你,為什麼要殺你的丈夫?”
“他死了,再過半年我便是自由身,到時候我就可以嫁給阿靖了。”
“阿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