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我兒,我與你拚了。”婦人放下女嬰,跳出馬車,拔出隨身短刀就要衝過去,幸而被商客攔住。
“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那東西對於你們就是一堆爛石頭,無甚用處。”黑衣人跳到馬車前,馬車夫和幾個仆從倒地一片,血流四處,紅綠相染。
黑衣人揚起劍,“現在交出來——”
一句話未完,忽地一把劍穿透前胸,未幾便噗通在地。
商客夫婦大驚,另一個黑衣人瞬時轉身跳出幾丈遠。
“賊子!敢傷我天師門弟子——”
一聲忽從樹頂傳來,接著落下一年輕藍衫道士。
剩下的黑衣人見天師門中人忽然追來,雙眼怒睜,喝道:“不相幹的,我勸你不要來混這趟渾水!”
“不相幹?光天化日之下重傷我天師門中人,現在又在這攔路搶劫、濫開殺戒,我天師門如果不管這事,那還管什麼事?”年輕道士說著,把劍從黑衣人身上抽出,又用一塊方巾用力地擦掉劍刃上的血。
“自然是辟穀煉丹了,天師門立派三百年,老道們一向不是隻埋頭苦幹這一件事?”十幾丈外的樹頂上正臥著一個通體披綠的男子,悠悠道,不過聲音太過懶散,那樹下眾人沒有聽到。
“仙道貴生,無量度人。你不會連我們天師門都沒聽說過吧?”道士立劍道。
商客一聽是天師門道人前來解救,忙呼救不止。
“到底是什麼勞什子,竟害了我無邪師叔。”年輕道士問向商客。
商客夫婦不知如何是好,遲疑了一會兒,方抱出那箱子。
道士命其打開,商客顫巍巍打開一層層覆布。
那黑衣人遠遠看見箱子裏的玄玉,雙眼發光,執劍的雙手頓時增了幾十倍力道。
道士哼一聲,看向黑衣人。
“別人花了五十兩黃金買去,便是別人的私有財物,你管是不是一堆爛石頭呢?這東西對於你同樣是一堆爛石頭。”
“臭小子!”黑衣人哼一聲,鬥轉劍尖,長劍翕動,旋然脫手,如飛陀一般刺向年輕道士。
“好!”道士喝彩一聲,閃身躲過。
沒想到後麵黑衣人猶如劍影一般緊隨而至,一掌拍中道士左肩。道士持劍回刺,卻被黑衣人咣當一聲格開,而其使用的正是剛才那把飛出的劍。
道士急警惕起來,看來自己輕敵了。
大叫一聲“快走”,遂揮劍連斬三下,刺向黑衣人雙足、右脅、巨闕,黑衣人劍劍蕩開,隻最後一格時右手腕被對方劍尖劃傷。
“好個一生劍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意動如水,劍動浪起。”樹頂男子讚道。
商客夫婦聽從道士命令,及時驅馬離開,不料剛走出幾尺,前方又殺來一群人。
“這可熱鬧了。”樹頂男子挺起身,向下張望,忽然又看到黑衣人劍尖從道士頭頂畫一個弧,鬥轉至兩腿之間,虧得道士以劍切劍,切劍之時,後身借力騰空,繼而後翻方化了危機。
“這就玩賴了,人家是道士,又不是比丘,斷人家命根子不是造孽麼?”樹頂男子搖頭道,正此間,“啊”地傳來幾聲慘叫。原是樹下商客驚駭不跌間,一把劍“呲”地飛來,直刺中其左肩。
商客夫婦大叫,車中幼童大哭,道士駭然。
分身不及間,一馬車男女壯幼紛紛中刀。
年輕道士大怒,渾身內力動蕩洶湧至右臂流出,注入青劍,接著幾道劍花向黑衣人蕩去。
黑衣人看出這幾劍凶悍殺氣,躲避不迭。
道士轉過劍,向被搶走的馬車飛去,幾道劍花再次蕩出,奔跑的人馬一時間傾翻在地,幾個留有氣息的搶匪見這道士人狂劍怒,力不可擋,方起身逃竄了。
道士向商客一家長幼探去,已經無一活命。
“忒”一聲踢開箱子,憤憤直視。
“師叔啊師叔,你千不該萬不該聲張,當初若是把它悄悄送給師父,說不定還真煉出了靈丹,你也不至於被人到處追殺,更不至於害了這一家無辜之人!”
“這當真是峚山玄玉?峚山玄玉當真又能煉仙丹?那又為何沒有人去昭和殿搶那秦方鏡?世間傳聞到底幾個是真幾個是假?”
道士不禁又想起二十年前的歸元舍利之爭。
如今,那上千人為之丟了性命的東西,不還是變成了一則過時的奇談。
年輕道士對著黑石塊看了良久,方無奈地抱起箱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