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教室找你,你都不在。”
江晨希說著話,下意識又想到下午那一幕。
放學後,她在校門口沒等到人,糾結半晌,有些煩躁地上樓去找。
七班學生已經走了大半兒,教室裏,幾個學生在打掃衛生。她從窗戶裏望進去,正巧看見後排中間圍著一群人,嘻嘻哈哈打鬧。都是高高大大的男生,陸川在最中間。
其他人站著,他坐著,側身靠牆,歪頭咬一支煙,臉龐籠在陰影裏,英俊又散漫的模樣,讓她一顆心差點從嘴裏跳出來,忍不住去想象,被他摁在牆角親吻的滋味。
緋紅染了一張臉,她正胡思亂想,聽見江沅說:“以後你不用等我了。”
“……啊?”
江沅的聲音平靜,“你剛到新班級,和同學多處處。”
說起這個,江晨希轉了話題:“都忘了問你,在班上還適應嗎?”
“還好。”
“那就好。”
江晨希點點頭,又道:“爸為了你的事,跑前跑後,沒少受氣。姑姑把你放七班本來就不情願,你可千萬別再惹事兒讓她不高興了。畢竟不是你親姑姑,她又不像爸這麼好心。”
“我知道。”
應了一聲,江沅轉頭繼續看書。
莫名地,想起很久遠一件事。
江晨希小她兩歲,兩個人是先後上小學的。最開始,她在學校的日子挺順遂。可後來突然有一天,他們班一個女生打趣過來等她的江晨希,“你和你姐姐長得一點都不一樣,不會是你爸媽抱來的吧?”
“我才不是抱來的呢。”
江晨希那會兒小,聞言便反駁了一句,振振有詞道:“我是我爸媽親生的,我姐姐跟我不是一個爸爸,她是我媽跟別的男人生的小孩兒,可是我爸說了,我們現在是一個家庭,所以我要將她當成親姐姐。”
這段話在班上傳開,開始有人議論她是拖油瓶。
再後來,她升入中學,議論有了新花樣。
“長成那樣,一看就不正經。”
“聽說她媽就是壞女人。”
“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看她胸多大。”
“聽說在校外好幾個男朋友呢。”
“咦,真惡心。”
人常說,上天是公平的。
可能是吧。
伴隨著她長大的閑言碎語,車載鬥量。身世是她的原罪,長相也是她的原罪。所有人都告訴她,要感恩、懂事、識趣、忍耐,不要惹事。
她不想惹事,事情總來惹她而已。
她也能忍,恨不得變成一隻忍者神龜。
猛地想到這兒,江沅突然被自己心裏的比喻給逗笑了。
*
考試後,高三也放了兩天假。
九月七日這一天,星期一,學生們早操完開了晨會,隊伍帶回各班,進行早讀。
兩天沒見,教室裏有學生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話。江沅剛拿出語文書,想要出去選個清淨的地方早讀,一抬眸,看見了信步走上講台的歐陽昱。
九月初的清晨,陽光熹微,涼風習習。
他仍舊是白襯衫黑長褲的打扮,兩條袖子都卷至手肘下方,露出小臂勻稱而緊實的線條,站在那兒,英挺俊秀,器宇軒昂,一股子由內而外的精英氣場。
“安靜了。”
板擦在講桌上拍出一聲響,效果卓然。
歐陽昱目光掃視一圈,開口講:“占用一點時間,我們排一下座位。給大家兩分鍾,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收進桌洞後,出門按身高站兩行,男女分開。”
“速度!”
瞧見有人發愣,他擰眉拔高音調。
“哦!”
教室裏頓時一片忙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