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春情怠倦(2 / 3)

舒嬪冷笑道:"想我生在鍾鳴鼎食之家,身份尊貴,竟要受此等苦楚。"

湘兒安慰道:"主子,您還小呢,比起皇後、純主子,年輕了七八歲,慢慢調養著身子,往後總有機會生下皇子。嫻妃都不急,您急什麼?"

舒嬪回頭狠狠剮了她一眼,道:"你怎麼知道嫻妃不急?太後不知幫她出了多少主意呢。"湘兒最怕舒嬪生氣,忙道:"奴婢見識淺薄,請主子恕罪。"舒嬪沒得心思教訓她,問:"上回你說陸貴人那兒有個能助孕的方子,可是真的?"

湘兒抓得機會,道:"奴婢在內務府領月俸時,聽陸主子的丫頭憶香說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舒嬪頷首思忖,歎道:"想必是假的,要是真有用,陸主子自己怎麼沒得一兒半女?"湘兒勾起笑容,道:"陸主子有方子也沒用啊,不像主子您,有皇帝恩寵。"

舒嬪想來有理,她也實在是沒得法子了,定了心要搏一搏。

陸貴人從嬪位降至貴人位後,便再未得皇帝召見,她膝下無子女,又有愉嬪日日的奚落挖苦,日子艱難可見一斑。忽有舒嬪探望,竟有些喜不自禁,拉著手簌簌叨叨說了一響午的閑話。舒嬪有事相求,就放低了姿態附和,也不敢立時說出自己的目的,既怕陸貴人不肯,又怕她其中動什麼手腳,遂隻道路過鍾粹宮,順便走走罷了。陸貴人以為自己已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放下防備,待人倒真心誠懇。

兩人相談甚歡,又約了隔幾日往禦花園閑逛。

大阿哥要搬回阿哥所了,知道是青橙替自己說了話,專程至主殿給青橙辭行。他恭恭敬敬行了跪禮,叩了三個響頭,道:"這兩年,多虧純娘娘照顧。"

他如今大了,算是男人了,青橙不能與他太過親厚,隻虛扶了一把,輕語道:"起身吧,到了阿哥所,有什麼缺的,不稱心的,盡管告訴我。"又道:"等秀女進了宮,我想賞兩個格格放你屋裏,到時候尋個方便,我讓你自己挑。"

什麼格格不格格,對大阿哥來說,沒什麼所謂,挑個有家世的福晉才是正經。

大阿哥乖巧道:"全憑純娘娘做主。"又跪了安,方領著嬤嬤們一並回阿哥所。

西藏叛亂,皇帝憂思甚重,幾乎夜不能寐。青橙命爾綺熬了參湯,掌燈時往養心殿送,守在廊下的太監恭謹道:"啟稟純主子,萬歲爺還在前殿麵見大臣。"青橙點頭,將參湯交予當值太監,叮囑了一番,就扶著海安回翊坤宮。半夜裏,皇帝冒著黑來了,青橙原就睡得半夢半醒,他一來,就完全醒了。

皇帝要吃三鮮素餃,爾綺急急忙忙穿戴了,盯著廚房現包現煮。餃子上了桌,就著兩碟酸辣醬菜,皇帝吃了個底朝天,連湯汁都吃光了。

青橙低聲埋怨道:"我知道你為著朝事煩心,但也別餓了自己。明兒我要宣禦膳房的人來問問,到底是怎麼當的差。"皇帝吃得飽飽,正覺舒坦,聽青橙咬牙切齒的要訓奴才,笑道:"訓一訓也好,讓他們知道純主子的厲害。"

這可就是說笑了,後宮還有皇後呢,青橙素來不愛出頭。

海安領著宮人們端了熱水,巾帕等物進屋,青橙親自擰了溫巾,替皇帝淨了臉,正要伺候他換衣,皇帝卻道:"不換了,還要回養心殿呢。"青橙驚異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大臣們還想著回府睡熱炕呢。"皇帝道:"朕都不睡。看他們誰敢想著熱炕頭。"

他提步往外,青橙要送,被攔住,皇帝道:"外頭涼著呢,你別出門。"青橙道:"我瞧著今兒月色好,反正也睡不著,送一送你罷。"他已有小半月未踏入後宮,眼巴巴來吃了碗餃子,又要走。青橙不舍,隨著他一路走到庭中。

天上無星無月,黑黢黢的,隻有亭台樓閣暗淒淒的輪廓。兩名宮人在前頭提著瓜皮紗燈,涼涼的風吹得衣炔飄飄。皇帝環顧一笑,道:"今兒月色確實好。"青橙道:"星子都沒得一個。哪裏有什麼月色。"皇帝道:"剛才是誰說要出來瞧月色的?"青橙聽出他是戲弄自己,背地裏擰了一把他的手臂,嗔道:"偏要和我作對!"

皇帝其實心裏悶得很,見她嬌豔癡柔,便漸漸消了氣,心境也平複許多。

他攏了攏她肩頭的綠翠鬥篷,道:"別送了,回屋去吧。"青橙攢著他腰間的金絲繡龍爪荷包,道:"你這樣煩,我卻不能幫你解憂。"皇帝掬嘴一笑,將她往懷裏抱了抱,道:"外頭的事本就不該你插手,你隻管安心做朕的寵妃就行了,回屋去吧。"

次日一早,青橙打了兩個噴嚏,這可嚇壞了海安,連忙遣人往禦醫院喊人。廚房裏各色薑湯、蔥白湯之類都預備好了,先給青橙熱滾滾的喝了半碗。沒得多久,皇帝也知道了,他自己抽不開身,使了宮人來回問了四五次。簡玉衡診了脈,不敢開湯藥,怕影響肚中胎兒,遂寫了兩副藥膳交予海安。海安對膳食不上心,又喚了爾綺上前叮囑。

自除夕後,爾綺是避著簡玉衡的,此時見了麵,卻是落落大方。該問什麼就問,不懂的也不會裝懂,倒顯得簡玉衡小家子氣,紅著臉,支支吾吾半天說不清楚。幸而兩人在偏廳說話,沒叫青橙瞧出端倪。囑咐完了,爾綺告了福就磊落而退,留下簡玉衡發了半會的呆。直到醫女提醒,道:"簡大人,您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簡玉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才道:"沒事了,回禦醫院吧。"

青橙生了病,整日懨懨,也不能吃葷腥,多半食湯粥。宮裏大小妃嬪皆來探望,連皇後也驚動了,坐了鳳輿擺駕翊坤宮。旁人青橙都可不見,但皇後來了,卻不能推辭。來不及穿戴,就往案幾上剪了朵紫葵花壓在鬢角,看上去也精神些。

皇後多年沒到過翊坤宮,一進屋,發現房中擺設奢華富麗,竟比她長春宮還要好上數倍。她心頭暗暗不悅,又覺胸悶難受,小小漢女,挾著皇帝寵愛。吃穿用度猶在中宮國母之上,偏偏還肚子爭氣,一個接著一個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