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到底是嫡庶有別罷!(2 / 3)

青橙淡淡道:"宮裏的規矩,不敢不依。"遂掙了皇帝的手,行了深蹲禮,疏遠道:"皇上萬福金安。"皇帝笑道:"小東西,還生氣呢。"青橙依舊不鹹不淡,道:"臣妾不敢。"

皇帝心有內疚,待她越發寬容,玩笑道:"你這"臣妾不敢"的性子,可真是每隔兩月,必然發作一次。"又拉著她起身,道:"今兒是朕不好,朕向你賠禮好不好?"

見她麵有霽色,便接著道:"你也知道,朕對皇後的期許很大。自大清入關,還未有嫡子繼承大統,永璉薨後,朕灰心喪意,很擔心皇後的身子不會再孕--皇後若生的是公主,朕...朕...不,一定會是皇子!"

論起嫡庶長幼,青橙越發難過,雙眸苦澀,道:"永璋也是你的孩子,便因為不是嫡出,你就要打他麼?他那麼小,你也狠心!"皇帝道:"朕並不是要打他,隻是急了些。"青橙哪裏肯信,越發冷漠道:"隻是急了些?若是皇後的孩子,你也會著急就打他麼?"眼中的淚水簌簌落下,她恨意叢生道:"到底是嫡庶有別罷!"

皇帝也失了耐心,道:"朕說過,會永遠待你的孩子好。"

青橙淒然道:"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啊。"皇帝道:"朕真後悔,朕就不應該讓永璋住進翊坤宮,也不該讓你親自教養,平白多了事端。"青橙為永璋感到痛心,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忽然問:"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皇帝愣了愣,方薄怒道:"放肆!"

青橙雙手抹著頰邊眼淚。可淚水就像斬不斷的泉水一般,使勁兒往上冒,想要說句什麼話,張了張嘴,卻隻是嚶嚶而泣。吳書來在牆角下聽了許久,胸腔提在了嗓門裏,突突跳個不停。屋裏靜了下來,不等爾綺的荷葉羹出鍋,皇帝已擺駕回養心殿。

這樣大的事,除了翊坤宮,外頭竟沒有半點傳聞,連太後那兒也不知曉。

過了一段時日,宮中眾妃嬪才恍然察覺敬事房那兒竟數日未有純妃侍駕的的消息,如此之後,純妃衝撞皇帝的風言風語才傳開了。青橙倒好,日日照顧永璋,除了去壽康宮給太後請安,連翊坤門也不出,旁的妃嬪來串門,她也一律不見。而皇帝,緊著夏澇水利,忙得腳不沾地,連著小半月都未翻牌子,讓太後以為聖躬違和,親自命了太醫去診平安脈。

到了七月末,皇後幾近臨盆,太後命禦醫院的禦醫日夜守在長春宮伺候,皇帝早晚都要去看望皇後,吃穿用度更是精挑細選,底下宮人也緊張兮兮的,生怕有所錯漏。嫻妃亦不敢怠倦,每每宮裏有新貢的物件吃食,暫時也不敢往皇後宮裏進,挑揀了好的,皆存在庫房,想著待皇後生產了,再做處置。

八月初,皇後於長春宮誕下公主,闔宮嘩然。皇帝那時正在弘德殿進講,忽聞此言,驚詫萬分,倚著龍首發了半響的呆,方淺笑道:"都跪安吧。"眾臣心照不宣,齊齊退下。

吳書來偷覦著皇帝臉色,隻見他唇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眉心蹙起,眼底半點喜悅也無,便低聲道:"主子,可要擺駕?"皇帝恍然回神,道:"可稟告了太後?"吳書來回道:"已經通傳了。"皇帝漸漸鎮定,神色平常道:"去壽康宮。"吳書來不解,張了張嘴。終是沒敢相問,頓了片刻,往簾外傳唱道:"萬歲爺起駕啦!"

太後歪在炕上,嫻妃跪在踏板邊伺候水煙。殿中薄霧繚繞,寂靜無聲。皇帝請了安,落座側首,笑道:"老佛爺今兒身子可爽利?"太後眯著眼,吧唧兩口水煙,道:"哀家曉得你心裏不好受,皇後還年輕,你也無需太急。"皇帝頷首,道:"皇額娘說得是。"稍頓了頓,方道:"兒子一想到永璉。心裏就悶得難受。"

嫻妃起身,從嫆嬤嬤手中接過參茶,呈與皇帝,柔語道:"皇上如此,皇後亦是如此,臣妾鬥膽,眼下的情形,請皇上先去長春宮瞧瞧皇後罷。"皇帝抬眼望著她,道:"你能替皇後著想,朕很欣慰。"嫻妃道:"同為女子,臣妾懂得皇後的心情。"她腰肢細細,扭身依舊跪至太後身側服侍。皇帝不由多看她兩眼,起身道:"兒子告退。"

太後揚了揚手,叮囑道:"雖是公主,亦是皇家血脈,不許虧待!"

皇帝驀地一沉,道:"兒子知道。"

翊坤宮裏滿殿歡聲笑語,青橙命人往花廳中鋪了厚厚的毛毯,擺上永璋的小玩意兒,任由他抱著獅子在上麵打滾胡鬧。爾綺從內務府領了月俸,行至宮街拐角處,隱約聽人說皇後娘娘生了,便湊上去問:"是皇子還是公主?"有個掃灑的太監神秘兮兮道:"若是皇子,長春宮那兒還能沒得動靜麼?當是公主無疑。"爾綺想起禦花園裏三阿哥的無心之言,對青橙的處境甚感憂慮,忙尋了海安。道:"可怎麼辦?真是一語成讖!"

海安也很擔心,道:"主子還不知道消息呢,呆會尋個好時機,我去提一提。"爾綺歎了口氣,道:"皇上已有大半月不來翊坤宮了,也未翻過主子的綠頭牌,長春宮偏又生了公主,咱們往後的處境,還不知會如何。"海安道:"主子吉人天相,你隻管做好手頭的事情,好生伺候主子寢膳便是。"爾綺點點頭,道:"應當如此。"

連著數日,皇帝都翻了嫻妃的牌子,又複寵了舒嬪、金貴人、王貴人等。其中以延禧宮落寵的鈕祜祿氏誠貴人風頭最盛,因她父親處理侵貪案件有功,使得皇帝待她另眼相看。皇後尚在月子裏,六宮諸事依舊由嫻妃統攝。舒嬪越發倚靠嫻妃,每隔兩三日便去景陽宮閑話請安,嫻妃有意拉攏著她,遂逐漸分派些瑣事讓她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