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二)
五龍山山頂修有一五角亭,年歲久遠,斑駁不堪,其五個角恰對著五條山脊,柱上的龍騰雕刻已經被風雨吹磨殆盡。
毛非喘大氣兒,吟詩一首:“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其實這不是最高的山,這是最靠近省道的山,能直接從村兒望到縣裏的樓宇,回過頭,才是山巒重疊的高峰。
亭中有石凳,莊周用草帽撲一撲枯葉,隨後把他的非非摟到懷裏一起坐下。
他問:“能不能看到姥姥家?”
毛非伸長了脖子張望,倏然定住了,僵硬道:“莊啊,你不要動,我看到一條花蛇。”
莊周驚訝,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小聲道:“在哪兒?”
一條紅黑斑紋的長蛇,似乎十分悠哉,掛在不遠處的樹枝上極慢地舒卷著身子。
毛非握緊莊周環在腰上的手,問:“怕不怕?它爬起來可比蜘蛛威武多了。”
莊周輕輕失笑:“蛇是小蟲麼?”
“那你不怕?”
“不怕,欣賞。”
兩個人就小心翼翼地一邊嘀咕小話一邊欣賞這條漂亮的長蛇,肚子鼓了一塊,撐得鱗片張開,許是才獵食過一隻鳥雀。
毛非拿出手機拍照,拍完搜搜,原來是叫赤練。
“你看到我嘎嘎家天井裏的那棵花椒樹了嗎?”
“嗯。樹下還種了月季。”
毛非轉過頭親他一口臉蛋,也不嫌汗津津的:“以前那棵花椒樹被一條蛇盤過,我嘎公也不趕它走,因為他們管進了家裏的蛇叫保家仙。”
莊周新奇:“保家仙?”
“狐黃白柳灰,五大仙,你猜猜看是哪五個?”
莊周笑起來,自從他們下了鄉,他的寶貝疙瘩就像個民間說話本的小先生。
他依言猜到:“狐狸,黃鼠狼,白...是刺蝟麼?記得以前在《聊齋》裏看到過,柳應該是就是蛇,都細長。”
毛非給他點讚,催他:“灰呢?”
這個莊周真不知道,發揮聯想道:“鷹?”
“不是的,”毛非又朝赤練望去,努努嘴,“是會被蛇吃掉的老鼠。”
莊周頗意外:“我以為老鼠過街人人喊打,怎麼會被奉為大仙?”
“我也以為。我媽說現在是沒人喜歡老鼠了,以前總看老鼠鑽糧倉,信奉它們是倉神,能帶來財富。”
莊周低低地笑,想花生了:“嗯,我們家裏也有兩大仙,招財貓。”
風吹樹葉簌簌,赤練卷著尖尖的長尾打盹兒。
兩個人看夠風景,臨走時在亭腳下發現成片的新鮮蘑菇。
毛非特別愛吃蘑菇,愛吃所有菌類。
他嘴饞道:“莊啊,我想你做的奶油蘑菇湯。”
莊周牽著他原路返回:“不管有沒有新電影,我們都進城一趟,進城給你解饞。”
一語雙關,毛非聽出來了,他忍不住現在就開始浪,扒到莊周背上討背,待如願了,就晃悠著兩條被蚊子叮了紅包的小腿提前預定姿勢。
“要麵對麵的,好親嘴兒,把這幾天沒親成的都補回來。”
“不能跪著,我穿大褲衩露膝蓋!”
“也不能種草莓,跨欄背心這麼鬆垮垮,我媽眼睛可尖了,一瞟就能瞧見。”
莊周走得慢,怕滑怕摔,他說:“那你的屁股要遭殃了。”
毛非哼哼唧唧的,一天懷春好幾遭,他隔著罩衫在莊周的肩膀上親一口:“停一停唄。”
“怎麼了?”
“想現在就親,親一會兒再回去,行嗎?”
莊周無奈至極地失笑,他彎腰把毛非放下來,轉過身質問道:“非非,色欲熏心讓你膽子變大了不止一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