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童渺:“…臘腸山藥就算了,那個雷劈青龍是…”
霄書堂:“拍黃瓜。”
林童渺:“……”
“霄少爺好雅致。”
霄書堂在林童渺麵前好像根本聽不出反話來:“我就說這個名字有品位,可是他們都不信,哎高山流水間知音難覓啊。”
林童渺扒了口飯想讓自己冷靜冷靜:“是是是,食不言寢不語。”
“食不言寢不語是俗語沒錯,那夢話怎麼算?”
“…你能好好吃飯嗎?”
一頓飯的功夫,林童渺感覺書中那個所謂的“心肌隔塞”就要完美複刻到自己身上了。
他怎麼吃個飯都不消停?
霄書堂注意到了林童渺看著他的眼神,把盤子裏最後一塊炒雞蛋夾給她:“你今天早上就沒好好吃飯,你要是瘦脫相了我爹要收拾我的,快吃。”
林童渺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軟綿綿地掏了一把,使她淤積已久的疑問都潰不成軍,整個人原本保的情緒像是氣球被紮了洞,怎麼也恢複不了,就因為霄書堂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或是一句話。
消停也好,不消停也罷,是自己願意坐在這的。
那就自己受著嘍。
林童渺看到了霄書堂臉上掛著的傻笑:“你笑什麼?”
“也沒什麼。”霄書堂好像被觸發了什麼奇怪的笑點:“就是我在想一般孤男寡女出去都是約會,咱們這約會是不是太寒酸了點。”
林童渺咬著筷子,認真地剖析了這個問題:“準確來說這算圖書館私會,在不了解事實情況的外人眼裏是搬不上台麵的。”
霄書堂:“所以我就莫名想笑啊。”
林童渺:“哦那你笑吧,我回去看書了。”
她還是不能理解霄書堂的笑點在哪,幹脆把收拾碗筷的工作都丟給他,自己回去繼續捧著書看了。
為了不延續宋濂給桌腿的心理陰影,她在這周圍的桌腿上找了一圈的桌腿,都沒能找到桌腿。
甚至找到了吃飯的桌腿,還看到了霄書堂杵在那突兀的腿。
他看向桌子底下:“你找什麼呢?”
林童渺指指扣著她書的那個桌子:“我找不到桌腿了,不是桌腿,是你那條小蛇。”
“哦。”霄書堂手法嫻熟地擦著桌子:“你看看你書底下有沒有,桌腿就和孩子似的,喜歡把扣著的書當成小房子在裏麵躲著。”
“哦…”
林童渺走回去掀起了書,桌腿果然蜷縮在裏麵。
她想伸出手去摸摸桌腿,不料視線上移時磨砂玻璃外的一片陰影讓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她定了定神,將桌腿捉到手心裏,帶著它去廚房找了霄書堂。
霄書堂也正好收拾完了廚房,解開圍裙時抬頭看見林童渺,笑了笑:“來啦。”
林童渺倚靠著門框,臉上也示以微笑。
淡淡的,就好像浮在了情緒的表麵,不清不楚,不真不切。
他們回到了原本窗邊的位置,霄書堂又取了一個燭台過來:“大白天的你拉什麼窗簾?”
林童渺心不在焉地捋了捋碎發:“反正拉不拉這地方都是昏暗的,不如試試燭光下讀書的感覺。”
她把小蛇蜷縮的身子輕輕抖開,取了一本書扣在桌麵上。
小蛇就此鑽到了書下,林童渺最後捏了捏它的尾巴,後對著蛇消失的那片陰影發愣,也好像在思慮些什麼。
她幫霄書堂端來了茶水。
霄書堂雙手接過:“特意晾涼,林姑娘有心了。”
她看著他毫不顧忌地喝了下去,隨之收起了嘴角的弧度,掀起左手的袖子,露出手表的表盤。
表盤上斜斜地飄著燭光,燭火的因風而動在其中清晰可見。
她看著走動的秒針,還是愣了幾秒的神。
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抱著一個什麼樣的心態去看它的,或是單純坦然的等待,或是一種期盼它停下的妄想。
又一次。
來到了恍惚的夢裏。
她看到指針指向了她預計的位置,桌旁對著燭光看書的人,已然身子不受控地倒在了桌上,他的眼睛還在睜著,他不解地看著她。
“投票已經結束了。”
她像是在對著一麵鏡子,又像是想突破這麵鏡子卻無力伸出手:“結果顯而易見。”
她精神恍惚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看著窗簾,像是隔著窗簾看到了它和玻璃背後隱藏的一切。
“他們來了。”
她的話語此刻如同刀割,一刀一刀在霄書堂的骨肉上劃著,卻沒有一下能至他於死地。
“我在你身邊,有目的。”
她失神的眼睛漸漸聚焦,恢複了冷淡的模樣,而霄書堂的眼前一片模糊,他已經看不清了。
“但說出的時間不是現在。”她吹滅了蠟燭,霄書堂的身影就此隱在了暗處,她如同亂麻一般的心緒在一片漆黑間擱置,至少現在讓她有了理智的權利:“去療養院找我,在那裏說的話沒人會相信。”
“但我需要去相信另一個事物。”
“瘋子,就該說出瘋子說的話。”
霄書堂徹底失去了意識,在桌子上睡熟了,但他的拳頭還緊緊攥著,他還是想不自量力地攥緊一個去意已決的人。
林童渺打開門,門外的是她意料之中的鎮長和他的隊伍,他們行著禮,語氣恭敬:“感謝林姑娘的配合。”
林童渺略過了他們的種種,最後回頭看了看那個趴在桌子上的身影,她開口,趨於無聲:“抱歉,書堂。”
她被這些人施以了最高的禮節。
她將會去往最神聖的地方,那是籠著信仰的一處自由之所。
如果能順利釋放,她將會是雪人最忠誠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