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循規蹈矩(2 / 3)

霄書堂在霄桉明走之前注意到他紅了一圈的眼眶,拳頭又一次不自覺地捏緊了。

他記得白楚特別喜歡過來找霄桉明一起吃飯,還經常能聽到白楚講從前的事,那時他就把三四歲的霄書堂抱在腿上,死活不還給霄桉明。

他常常趁霄桉明不在給霄書堂講他當年是如何欺負霄桉明的,有一次在山上講得太投入,一時忘了把霄小少爺還回去,見霄桉明沒來就心生一計,直接抱起霄書堂就回了白家古堡。

白夫人走的早,臨近成年的白嶼也不知一天天都在幹什麼,每次白楚隻是抱著霄書堂給她的屋子裏送碗粥就離開了,到傍晚也不見白嶼的影子。

霄書堂不知道白家發生了什麼,他隻感覺到白楚作為父親心底的一絲落寞。

“白老頭,你分明想陪白姐姐過生日,可為什麼不告訴她?”

他被抱在懷裏,看不到白楚苦澀的笑:“你還小,有的事不能理解,當有一天你見到了你熟識的人卻不能打一聲招呼的時候,那你就明白了。”

“她不理我都是我的錯,一個犯了錯的人總歸要承受些東西,還要心甘情願。”

霄少爺很不解地歪歪頭:“我還是不懂。”

“沒事。”白楚揉了揉他的頭:“以後就都懂了…”

“你說,犯了錯的人該不該罰呢?”

小少爺單純地點頭:“那是當然。”

“那就罰我的葬禮上沒人願意哭泣,甚至沒人能記得我。”

霄書堂不是不想參加白楚的葬禮,他知道白楚一生受過太多束縛,與其說是懲罰,還不如說是願望。他原本的願望隻想著能獨自默默離去,他若去了,就是不聽白老爺的話。

在他的印象裏,白楚始終溫文爾雅,談吐不凡,一張麵若和風的臉上帶著些許滄桑。

他曾經想在白楚的懷裏用自己的小手把這滄桑抓走,卻無濟於事,隻能看著手裏的空白愣愣發呆。

現在的感覺也是這樣,一個熟悉的人突然就走了,心就好像缺了一塊。

不影響心的跳動,不痛不癢,卻也撼動著回憶使其再度浮現。

霄書堂了解他,他不會怪白嶼,即使是白嶼親自動手,他也不會掙紮。

他在夕陽下的眼神是落寞的,他在等待什麼,他還在隱藏他的本質,講他的錯放致最大化。

霄書堂難以理解,卻又不想再深入他的曾經。

“想來那一定是一段難以想象的誤會與遺憾。”林童渺總結道。

“誰知道呢,要是我會驗屍,我早就去葬禮上把白老頭的屍體偷過來了,他那人不迷信,是不會責怪我的。”霄書堂拿起使他一看就能造成催眠效果的書,往臉上一扣:“男兒有淚不輕彈哪,我主要是怕我淚撒當場。”

“哎你餓不餓,我去廚房裏給你做頓飯。”

“少爺你家廚子不是沒請假嗎?”

霄書堂擼起袖子走向廚房:“你信不著我也沒用,本少爺今天想化悲憤為廚藝,給你露一手。”

林童渺:“…行吧,我沒那麼高要求。”

話說化悲憤為廚藝,難道不容易把廚房毀了麼?

但是事實難預料,誰能想到一個整天在外麵亂晃的人會有這麼好的廚藝,本來以為早上這碗麵拿出來隻是那麼普通的一碗,誰成想霄書堂居然熱衷於裝飾,一碗麵上不隻有湯鹵,還加了用蘿卜雕出的花和一個形狀奇怪的煎蛋。

林童渺夾起這個圓得離譜的煎蛋看了老半天:“你這東西是怎麼搞這麼圓的?”

“這個啊。”霄書堂拿筷子指指廚房菜板子上擺的那個鐵製模具:“我從鐵匠兄弟那順手拿的,他那的廢料不知道怎麼用,我就試試看能不能圈成圓形,拿回來洗洗就當模具了。”

“那…這蘿卜花…”

霄書堂見狀抽出隨身帶的小刀:“現做現刻,絕對新鮮,而且我是洗了手的,您就放心下嘴吧。”

他身上的圍裙還沒來得及脫,這麼一看霄書堂還是很有大家風範的…隻要他不出門的話。

麵條鹹淡適中,味道雖然沒有那麼驚豔,但也遠遠超過了林童渺的預期,在她讀過的書的印象裏富貴人家的孩子應該沒什麼自理能力才對,而且一個個都是紈絝子弟,女孩子叛逆離家出走,男孩子就到處參加酒會和各種夜場所夜不歸宿…那樣的。

啊,那個說瞎話的小說作者,出來賠禮道歉。

一碗下肚,林童渺有些撐了,直挺挺地坐在那緩著,霄書堂卻會錯了意,起飛似的拿起她的碗去廚房又盛了一碗。

林童渺:“你都沒吃第二碗你還給我盛,你是不是想撐死我然後走人。”

“那算了。”霄書堂一把把麵條全倒入自己碗中:“實話說我沒吃飽,獻醜了。”

“……”

霄書堂嘴裏塞滿了麵條,說話含含糊糊的:“你真不要了?拿我當什麼外人呢真是,鍋裏還有。”

“…你非要我一個姑娘家打嗝證明自己吃飽了麼?”

“好吧我不煩你了,要是撐的話我天亮帶你出去消化消化食。”

林童渺抽起口袋裏的鋼筆就往霄書堂腦袋上來了一下:“快吃,一會還有一封信要寫,寫完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