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新亂已起,舊亂未了(3) (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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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世戚舊臣皆與國共休戚之人也”。慶複啊,你們這些皇親國戚,這天下是我們大家的啊,我們是一個休戚相依的共同體啊!你怎麼能這樣?你們怎麼會這樣?!“慶複思及此,亦將不能自恕!且以台輔大臣受國家厚恩,何以於此等軍機重務通同欺罔,一至於此!若謂一時誤信,或因用軍既久,邊外番地不得不如此了事,此等情形不宜題達宣示,亦應密行陳奏,乃始終並未據實奏明。今既通盤敗露,法紀所在,朕雖欲寬之而無可寬,慶複著革職,家居待罪。”

“李質粹現在刑部監禁,著軍機大臣會同刑部,將此案情節徹底研訊,有應問慶複之處,一並訊問,逐款審明,按律定擬具奏。”

還有作為欽差大臣派往前線的班第、努三二人。z米z花z在z線z書z庫zh

“朕從前因班第、努三進兵瞻對,宣力效勞,厥有成績,是以將伊等及所帶侍衛官拜阿唐等等一並交部議敘。朕又施恩令班第在禦前行走。……班第、努三雖係協同慶複辦事之人,未深悉地方形勢,與慶複、李質粹專令帶兵者不同。然伊等在彼並不詳察,亦從而謂班滾燒死,率行具奏,殊屬冒昧。此事既經顯露,伊等議敘所加之級隨往侍衛官拜阿唐等議敘之處,均一並注銷。班第、努三不必在禦前行走,著在乾清門行走。”

宋宗璋、馬良柱兩員武將,正在金川前線苦戰,皇帝從別處調了同級軍官去到前線,本意是要代替這兩個人。不想,前去替代的人臨陣懦弱,指揮無方,才能與勇氣更在這兩人之下,隻好將兩人仍然留在前線效命,暫不處置。

此時的班滾在瞻對過得卻頗為自在。

張廣泗派一名喇嘛叫雍中班吉的前往瞻對察看,其自在情形是這位喇嘛親眼所見,彙報給張廣泗,張廣泗又上奏皇帝。

“委員往察,始知班滾安踞如郎,並不畏人知覺,且日與附近土司如德格、霍爾甘孜、章穀、孔撒、麻書、朱倭等往來贈遺不絕。查此一帶土司,皆上年從征瞻對者,今複與班滾往來,非盡反而從寇也。蓋番夷鄰近,天朝征兵則奉調從軍,事竣兵退,有私仇者仍為仇敵,無仇怨者仍歸於好,夷俗如此。”

我們記得,瞻對戰事結束時,西藏方麵達賴喇嘛等大人物都出麵請皇帝對於班滾網開一麵,加上原來支援戰事的江卡藏兵擅自撤回,讓皇帝起了大疑心,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文化與宗教的分別,似乎是他建立大一統國家難以逾越的障礙。那時,西藏納入清廷治下才幾十年,就已經發生若幹戰事。康熙年間,曾派皇子率大軍親征。最後的結果,是將達賴所屬教派和頗羅鼐世俗貴族等扶助成統治西藏地方的核心力量,但在對並不屬於西藏管轄的瞻對戰事中,他們的同情卻在與其同種同文的班滾身上。為了大局安定,皇帝知道不能因此深責於達賴喇嘛及頗羅鼐等人,便把怒火撒在駐藏大臣傅清身上。張廣泗也許深知皇帝這一心理,自己卻也冷靜,所以,才在奏折中說,這也是“夷俗如此”,“上年從征瞻對者,今複與班滾往來,非盡反而從寇也”,倒也冷靜而客觀。

張廣泗這樣的觀察也是另有事實依據的。

按清代的土司設置,裏塘是宣撫司,品級高於崇喜土司與下瞻對土司,理論上這些土司都要歸裏塘土司轄製。瞻對戰後,慶複將原正土司廢為副職,將汪結封為正土司,當地各土司並不心服,“近因將汪結被授宣撫司,其屬下遂有煩言”。加上此時汪結又率裏塘土兵隨官軍參加征剿大金川之役,瞻對裏塘一帶土司豪酋們便又複歸於無政府狀態。藏區土司豪酋們此類表現,本屬慣常,但皇帝會認為有損國家體麵,上侵天威,都欲平之而後快。卻又不能四處舉兵,便時時責怪於臣下。張廣泗沒有這樣的期許,態度自然就冷靜一些,他說,“蓋番性易動難馴,尋仇報怨是其常事”。其實,四出夾壩也同樣“是其常事”。這一地區處於這樣的社會發展水平,縱馬夾壩,快意恩仇,自是其文化觀念中英雄主義支配下的自然習慣。超越社會形態加快文明進化需要輸入更先進的文化更先進的管理,但清廷推行的土司製目的在抑製藏區落後製度中的野蠻與無序,隻是用“多封眾建”“以分其勢”,以畫地為牢來抑製豪強們擴張的衝動。那些事實上被圈禁於封地中的土司們,特別是土司轄地上的百姓並沒有從這種製度中得到任何一點好處,所以幾乎像出於本能一樣,要來挑戰這種強製性的製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