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洛伊斯·米勒被眾多官員包圍，坐在五角大樓的一間作戰指揮室中。時鍾的秒針哢哢作響，咖啡冒著熱氣，圓珠筆的筆尖懸停在紙張上方。在那張橫紋草稿紙上，劃著一條不規則的斜線。
“那是……某種隱形麵料？”國防部長謝菲爾德愣愣地說。
沒人對這句疑問做出回應。
發出綠光的物質流慢慢回到島嶼中央，之後，畫麵中的島嶼便再無動向。航空航天局分控室將近地軌道衛星普林提克4號調整完畢，很快，扇形城市的全景便呈現在了另一台顯示器上。
隨著畫麵的不斷放大，高聳入雲的塔狀堡壘與參天巨樹令四座一片嘩然。
“我的上帝啊……”疏散任務總指揮，陸戰隊司令從弗吉尼亞州阿靈頓縣通過視頻通話發來標準的感歎詞，“一座隱形的島嶼和城市！”
幕僚長普利斯裏已捧著筆記本衝出門外，不少輔佐官紛紛掏出手機，和電話那頭緊張地對著話。
“北太平洋巨球……”海洛伊斯直勾勾地盯著現實增強鏡片中的影像，“那是…一個穹頂……”
曾幾何時，她也有過猜測，在被扭曲的光線背後隱藏著什麼。她想了很多，甚至包括眼前的這一幕。但幻想終究是幻想，現實卻是現實，幾十年前她就能分清二者的邊界。在有證據支撐前，海洛伊斯絕不會為自己的胡思亂想浪費資源。
“總統女士？”
女性不作聲。
“總統女士！”
海洛伊斯一驚。
“米勒總統，您分神了。”謝菲爾德關掉耳機，免得被錄下。
女性看著他，深深地呼吸了兩口，搖搖頭：“我被嚇到了”。
“我也是。”男人再度打開通話鍵，開始彙報戰情：“初步計算，未知島嶼總麵積在10500平方公裏至10600平方公裏間，島上建築與現有衛星資料比對後無任何結果；硫磺島-21號艦載輻射計量器與遠距紅外顯示，島嶼上空已無任何放射性物質和熱場殘留；島上城市沒有發出任何短波、中波或微波信號，主動呼叫無應答；太平洋艦隊司令喬治·諾丁漢上將已命令遠征打擊群及護衛艦群原地駐守；參謀長聯席會議正對此進行緊急討論。”
這時，普利斯裏跑著返回了作戰指揮室，手裏拿著台調成免提狀態的手機：“已接通白宮發言人。”
海洛伊斯再度看了一眼視野中那座離世之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一個可怕的幻想已成現實。
“首先，”她說，“致電聯席會議主席，傳總統令，命艦隊立刻撤離駐守海域，遠離影像中的島嶼。同時務必保持無線電暢通，如發現疑似追擊船隻，要盡一切努力避免正麵交鋒，並隨時準備好與對方談判。
“第二，將國防等級提升至2級，給導彈加滿燃料。
“第三，發言人藍道爾（Randall）先生，請你在一小時內起草兩份發言稿，一份要飽含疑惑，同時表達美利堅合眾國對探索未知的堅定決心，以及對世界和平的熱切追求；一份持積極態度，對空軍的過失予以譴責，但要適度，重點在於體現我國對無國籍人士的關懷和接納。
“第四，普利斯裏，你立刻聯係外交部長，令他在與別國的原泰坦礁人士引渡交涉成功後，暫不進行運輸。兩島之間是否存在連係尚不可知，我們得做好展開雙臂迎接人才和迅速甩掉燙手山芋的兩手準備。
“最後，請大家記住，對待未知之物切莫草率，必須綜合評估再作判斷，決不能憑一己主觀衝動行事。”
房間內鴉雀無聲，人們屏息聽完了總統的話。
“有什麼疑問嗎？”海洛伊斯用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掃過，“好，現在開始幹活。”
女性從椅子上站起，與會者一同起身。
“等等！總統女士，有情況！”謝菲爾德突然按緊耳機，低聲喊道。
他看著桌麵，眉尖出現一條豎紋：“視覺上已經可見了！快看！”
十幾雙眼睛一同轉向屏幕或空白的牆麵。硫磺島21號實時監控顯示，島嶼東南數十海裏外出現了一個怪異的扭結，而簡態全息模擬圖形上則什麼都沒有。
幾秒種後，扭結膨脹成巨大的球體。同時，參謀智能也修複了這一錯誤，將一個球狀幾何形添加到海平麵上。
這種球體的呈現形式在場的所有人都很熟悉，大概一個世紀之前，就有電影人、藝術家、漫畫家或作家以此來表現“蟲洞”這一概念。
當然，海洛伊斯絕不相信那是個真正的蟲洞。
直到白色巨船自另一個世界露出艦首，緩緩駛入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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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哈德·拉裏縮身站在貌似艦橋的艙室角落中。埃利亞可不在這裏，與之親近的所有人都不在這裏，男人隻能獨自熬過這段艱難的時光。
六名“貓人”三左三右，背對著卡拉菲阿爾·嵐環坐，他們所操作的平台與卵形載具或是梭形飛船的控製麵板大相徑庭，複雜的按鍵、拉杆與旋鈕混著為數不少的儀表和小型顯示屏鋪滿了兩三平米的平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