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看到哥哥被烈火吞沒,眼睛都紅了,掙紮著想衝出去,卻怎麼都掙不脫藤蔓,她對著蚩尤嘶聲大喊:“蚩尤,那是我哥哥!”
蚩尤盯著她,“我告訴過你,我是叢林裏存活下來的野獸,狡詐、多疑、機警、凶殘缺一不可。”
阿珩急得要哭出來,“你說過不管我要什麼,都會幫我拿了來,我要我哥哥。”
蚩尤招了下手,逍遙從半空把一個被藤條捆得結結實實的人扔下來,是朱萸。
蚩尤從朱萸身上搜出半個玉卵,質問阿珩,“這是什麼?”
“我的半個河圖洛書。”
“那這個呢?”蚩尤又從朱萸身上搜出半個玉卵。
阿珩一臉震驚,張著嘴回答不出來。
“你不好意思回答嗎?我來告訴你!就在你和我在榻上翻雲覆雨時,你的婢女來偷玉卵,我任由她偷去,隻是想知道你究竟打算把戲演到什麼地步。”
阿珩明白了一切,看向火光中的大哥,原來她真是被大哥利用了。可是—那是她的大哥。
蚩尤兩手各舉著半個玉卵,傷、痛、怒、恨交雜。
“軒轅王姬,你為了它連自己的身體都可以出賣?你真以為我很在乎這個東西嗎?我若想要天下,即使沒有河圖洛書也照樣打得下來。我一再問你,一再提醒你,你卻……”
蚩尤咬牙切齒,悲憤地大笑起來,“不管你是貪圖權勢,還是愛慕虛榮都罷,我所求很少,隻要你能真心對我。軒轅王姬啊軒轅王姬,我連自己的心都能給你,河圖洛書算什麼?你若直接開口問我要,我完全可以直接給你!為什麼要編著一套又一套的謊言來騙我?”
阿珩眼眶中全是淚水,“我沒有!”
“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和少昊的纏綿恩愛天下皆知,人人都以為你對少昊一往情深,你卻轉身就能和我徹夜歡好,假惺惺地告訴我你和少昊是虛情假意,那我呢?你和我又算什麼?是不是見了少昊時,你又說和我隻是虛與委蛇?”
“不、不……不是。”
蚩尤拎著阿珩的胳膊,逼在她臉前問:“你在我身下假裝嬌喘呻吟的時候,是不是一直在想你的婢女有沒有順利偷到河圖洛書?”
阿珩淚若泉湧,拚命搖頭。
蚩尤盯著她,一字字地問:“為什麼以前的跳花節,你從不答應我的求歡,這次卻立即就答應了?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沒有任何目的嗎?”
“沒有!”阿珩剛脫口而出,卻又遲疑了。她固然是因為歡喜蚩尤,可似乎也有一點是因為父王說要宮廷醫師檢查她的身體,她怕露出什麼端倪,所以才毫不遲疑地和蚩尤……但是,那也是她本來就想和蚩尤在一起。
蚩尤狡猾如狐,何嚐看不出阿珩眼中的猶疑,心中的懷疑被落實,他心頭悲傷難抑,怒氣衝天,猛地扔開了阿珩,好似連碰她都再難以忍受。
幾百年,他寧可自己受傷,都不肯接近她,怕傷到她,那麼小心翼翼地試探和接近,看似是狡詐,實際隻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心在她麵前毫無抵抗力,可最終一腔的真摯全被辜負。
阿珩看到蚩尤的神情,心如刀絞,眼淚簌簌而下,對蚩尤說:“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再相信我,隻求你一件事情,不要讓我哥哥死。”
蚩尤冷聲說:“你忘記了嗎?野獸除了狡詐多疑,還很凶殘!人報我一滴熱血,我酬他一腔熱血,人傷我一箭,我還他十箭!”
蚩尤負手而立,一臉冷酷,無動於衷地看著祝融要把青陽和昌意活活燒死。
阿珩一邊哭泣,一邊哀求,“蚩尤,蚩尤……”
蚩尤麵無表情,充耳不聞。
蚩尤設置了結界,後土聽不到蚩尤和阿珩在說什麼,可看到阿珩被藤條捆著,掙紮得披頭散發,滿麵淚痕,他不禁心下愧疚,緊咬著唇。
阿珩不停地哀求蚩尤,蚩尤卻一直麵色冷酷,阿珩漸漸心死,不再哀求蚩尤,隻是遙望著哥哥,淚如雨下,一雙眼睛映照出熊熊火光,她的整顆心也好似在火中,被一點點燒死,人越變越空。
蚩尤看到阿珩悲痛欲絕的神情,明明報複了她的欺騙,可是心裏卻沒有一絲痛快,甚至更加煩躁憤怒,他手一招,把阿珩卷到了身前,“你不是很會說花言巧語嗎?現在怎麼不說了?難道連你對哥哥們的感情也是假的?”
阿珩看著他,神情淒然,一字字慢慢地說:“蚩尤,如果今日你我易地而處,我會信你!難道幾十年的相識比不過三日的誤會嗎?”說完這句,她不再看蚩尤,隻是盯著火陣,好似要牢牢記住今日一幕。
第一次,她明白人生至痛不是自己死,而是眼睜睜地看著親人死去,自己卻無能無力。
共工沒有抓到朱萸,沮喪地無功而返,卻發現朱萸已經被抓住,沒來得及問緣由,祝融就命他加入陣法。有了共工的靈力,火越燒越旺,吞沒了青陽和昌意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