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分,阿珩醒轉來時,蚩尤已經不在她身邊,想到昨日夜裏的樣子,她猛地拉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頭,卻又忍不住偷偷地笑。原來這就是男歡女愛,竟然是銷魂蝕骨的快樂。
正在一時羞,一時喜,聽到竹樓外傳來陣陣笑聲,她忙穿上衣服,走到竹台上,阿獙和烈陽不知道何時來了,正在瀑布下的水潭裏和蚩尤嬉戲。
阿獙又是爪子,又是翅膀,和蚩尤對打,鬧得水花四濺。烈陽在空中飛來飛去,邊飛邊不停地吐火球,想燒蚩尤,可蚩尤身手迅捷,烈陽的火球要麼打到了水裏,要麼打到了阿獙,燒得阿獙總是啊嗚一聲沉進水裏,露著一隻毛絨絨的大尾巴在水麵上搖來搖去。
阿珩坐在竹台上,一邊梳妝,一邊笑看著他們。
蚩尤抬頭對她叫:“下來吃飯,吃過飯我們進山。前天我們和逍遙先走了,這兩個小家夥還生氣了,我答應了帶他們去山裏玩,這才跟我和好。”
蚩尤的做飯手藝十分好,尤其是肉,烤得噴香,吃得阿獙對著蚩尤不停搖尾巴。
他們倆用完早飯,帶著阿獙和烈陽進了山。
阿獙剛開始還纏著阿珩,後來看到五彩斑斕的大蝴蝶,立即拋下阿珩,追著蝴蝶滿山亂跑。烈陽早晨得了蚩尤的指點,對鳳凰內丹的操控越發靈活,正食髓知味,對著湖麵猛練噴火,蚩尤和阿珩恰好可以偷得一段安靜。
蚩尤躺在草地上,雙手交放在頭下,嘴裏含著根青草,愜意地望著藍天,阿珩坐在他身邊,望著在草叢間撒歡的阿獙。
“阿珩!”
“嗯?”
“真的是藤生樹死纏到死,藤死樹生死也纏嗎?”
阿珩看向蚩尤,沒有說話,隻點了點頭。她的眼睛,清澄幹淨,沒有一絲雜念,就如九黎山中最美的湖水。
蚩尤拿出河圖洛書,“這個東西你打算怎麼辦?”
阿珩側頭想了一會道:“父王誌在必得,我必須要和他交差,不過你若是把河圖洛書給了我,隻怕祝融他們肯定不信,反倒以為是你獨吞了。”
“我才不在乎他們怎麼想。”
阿珩說道:“但你不得不顧慮你的兄弟怎麼想,我聽說你如今有了不少好兄弟。”
蚩尤眉間有飛揚的笑意,“他們都是真正的勇士。”
阿珩說:“我們把玉卵一分兩半,誰都得到了河圖洛書,誰也都沒有得到,這樣我可以和父王交差,你也和神農有個交待。”
“好!”蚩尤把烈陽叫來,“到檢查你鳳凰玄火是否運用自如的時候了。你把火控製到比蠶絲更細,慢慢地把這個玉卵切割成兩半。”
烈陽很自負地衝蚩尤叫了一聲,果真噴出的火比蠶絲更細,溫度卻越發高。
滋滋聲中,上古至寶河圖洛書被一分兩半。蚩尤把一半交給阿珩,另一半藏進靴子上的暗袋裏,“這個靴子看似簡單,卻是巫王的精心設計,如果不知道玄機,就會打開藏毒的機關。”
阿珩好笑地看著,“你花樣可真多!”
“小時跟著野獸一塊長大,需要學會的第一個本領就是藏食物,如果藏不好,即使辛苦獵到了食物也會被更大個的野獸搶去,消耗了體力卻吃不到食物,很有可能就再沒有機會捕到下一個獵物,最後自己變成了其他野獸的食物。”蚩尤盯著阿珩,很認真地說,“想成為活下來的野獸,不能僅僅依靠蠻力。狡詐、機警、多疑、凶狠缺一不可。”
阿珩想想自己幼時的幸福,再想想蚩尤,隻覺心疼,握住了蚩尤的手,“從今往後,我們並肩而戰,當你需要休憩時,我會守護你的食物。”
蚩尤凝視著阿珩,一邊笑著,一邊慢慢地握緊了她的手,身子漸漸地傾了過來,剛要吻到阿珩,阿獙突然撲到他們中間,貼著阿珩的身子打了個滾,把身上的髒東西全滾到了阿珩身上,又肚皮朝天躺著,展展爪子,示意阿珩給他抓癢癢。
蚩尤一巴掌拍到阿獙頭上,阿獙歪著腦袋困惑地看著蚩尤,不明白蚩尤為什麼生氣打他,一雙狐狸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是可憐。
烈陽嘎嘎大笑,笑得從樹梢上掉了下來,仍在草叢裏前傾後倒地大笑,一邊笑,一邊用兩隻翅膀不停地往一起對,朝阿獙做親親的姿勢。
唔?
阿獙的腦袋慢慢地從左歪變成了右歪,可仍舊不明白烈陽的意思。
阿珩惱羞成怒,對蚩尤說:“幫我教訓一下這隻臭鳥。”
烈陽立即跑,還不忘衝阿珩和蚩尤噴了團火,一叢青草追在他身後,他在空中左逃右躥,越逃越遠,幾根白羽被割了下來,青草依舊追著他不放。
阿獙看得有趣,飛上天空,去追草葉子。
阿珩歎氣,“總算清靜了!”
蚩尤也說:“總算清靜了,我們可以……”他的兩個大拇指對了對,朝阿珩眨了眨眼睛。
“你怎麼跟著臭鳥學?懶得理你!”阿珩一邊嗔罵,一邊跳起來向山坡上跑去。
蚩尤笑著去追她,一追一逃間,他們的距離漸漸接近,蚩尤猛地一撲,抱住了阿珩,低頭去吻她。
阿獙在高空看到他們,以為他們在做什麼遊戲,顧不上再追草葉子,歡鳴著飛撲過來,四隻爪子齊齊抱住了蚩尤,帶著蚩尤和阿珩摔倒,在草地上跌成一團。
烈陽不甘示弱,也衝了回來。
一時間,湛藍的天空下,又是鳥叫,又是獸鳴,還有阿珩的笑聲,蚩尤的喃喃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