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龍一邊笑著,一邊嘖嘖搖頭,欣賞著少昊的無力掙紮。自他出生,少昊就一直是他的敵人。從小到大,不管做什麼都要被拿來和少昊比,不管他多麼努力,做得多麼好,隻要比不過少昊就沒有任何意義。自小到大,他也算天資超群,聰穎出眾,樣樣拔尖,可他偏偏碰上的是少昊,他永遠都在輸,輸得他不明白老天既然生了少昊,又何必再生他?難道隻是為了用他來襯托少昊?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了勝利的希望,隻要沒有少昊,他就會成為宴龍,而不是那個事事不如少昊的高辛二王子。
宴龍用力地連彈了三下琴,水泡鏗然破裂,少昊整個身子倒下去,耳朵裏都涔出鮮血來。
宴龍大笑,走到少昊身邊,少昊低聲說:“別浪費靈力在我身上,我已經沒有力氣走出虞淵,趕快去奪回河圖洛書。”
宴龍厭惡地狠狠踢了少昊幾腳,“別一副高辛屬於你一個的樣子,好像隻有你最憂國憂民,難道我就不關心高辛嗎?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高辛的大王子,高辛的事情我會操心。”
他手掌蘊滿靈力,正要用力劈下,結束少昊的生命。後土突然大笑著走出,洞窟扭曲變形,土劍從上刺下,土刃從地上湧出,四周煙塵滾滾,什麼都看不清楚。
虞淵是土靈的天下,後土在此處相當於神力翻倍,宴龍卻不擅長近身搏鬥,心中一凜,全神貫注地閃避著土劍、土刃,一邊揚聲說道:“河圖洛書在蚩尤手中。”
後土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含糊不清,“真的嗎?”
宴龍冷笑,“我何必騙你?”
“那好,告辭!”
一會後,滾滾煙塵散去,地上空無一人,看來少昊趁亂逃走了,宴龍氣恨,凝聚靈力就要去追殺,突然又遲疑起來,不知道剛才一幕後土看到了多少,父王雖然偏愛他,但如果讓父王知道是他殺了少昊,絕對不會輕饒他。
虞淵的吞噬越來越強,不能再耽擱,以少昊的傷勢,根本走不出虞淵,那麼不如就讓虞淵殺了他,日後即使後土說了什麼,父王問起,可以理直氣壯地回說,少昊在後土和蚩尤的攻擊下,不幸身受重傷,因為靈力不足,無法走出虞淵而亡,也算天衣無縫。
宴龍思量了一番後,匆匆向外掠去。
等宴龍消失不見了,躲在不遠處的阿珩和少昊才敢喘氣。
“多謝你。”往日塵埃不染的少昊不但滿身是血,頭發臉上也盡是汙漬,可他的從容氣度絲毫沒變。
“何必客氣?要謝也該謝你平日對我教導有方。如果不是你告訴過我父王心慈長情,我也不敢確信用後土就能嚇得宴龍不敢再追殺。”
少昊說:“你的駐顏花能變幻容顏,可你怎麼能控製土靈,讓宴龍確信你是後土?”
“說來話長,反正這次要多謝後土。”阿珩背起少昊,“我們得快點出去,虞淵的力量越來越強了。”
她剛才自己一個過來時,已經有些費力,此時背著少昊,速度更慢。
走了好一會,依舊沒有走出洞穴,下墜的力量卻越來越大,阿珩的腳越來越沉,就好象腳要和地麵粘到一起,再加上少昊的重量,阿珩每走一步,都要動用全部靈力。
少昊看她越走越慢,知道她已經沒有了靈力,就是獨自逃出去都很勉強。
“阿珩,放我下來,你自個趁著太陽還沒到虞淵上方趕緊出去,與其兩個都死,不如活一個。”
阿珩心裏也在劇烈鬥爭,少昊講的道理她也很明白,她一邊艱難地走著,一邊左右權衡,想到母親和四哥,她停住了步子,她不能死!
少昊見微知著,掙紮要下去。
阿珩讓少昊背靠著牆壁坐下,不敢看少昊的眼睛,低著頭說:“對不起。”
少昊笑道:“沒必要,如果換成是我,壓根不會冒著被宴龍殺死的危險出手救你,去吧!”
阿珩一咬牙,用足靈力向外奔去。
黑暗中,她不管不顧地向前奔跑,卻覺得是跑不盡的黑暗,少昊的笑容在她眼前揮之不去,隻覺得自己每跑一步,少昊的笑容就越發清晰,相識以來的所有時光都變成了各種各樣的笑容,淺淺的笑,愉悅的笑,朗聲的大笑……她第一次意識到,不管什麼時候,少昊永遠都在笑。剛才他依舊在笑。
她猛地停住步子,咬了咬牙,轉身向回奔去。
四周漆黑、安靜,少昊已經閉目等死,突然聽到了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他卻沒有睜開眼睛。
一直等到腳步聲停在了他身前,他才慢慢地睜開眼睛,凝視著阿珩,卻一字未說。
阿珩一聲不吭,用力地把他背起,因為虞淵的引力,少昊的身體已經重若千鈞,她隻能一步一步地往外挪。
少昊沉默著,雙臂軟軟地搭在阿珩的肩頭。
阿珩一邊大喘氣,一邊用手抓著洞窟上凸起的石頭,用力往前挪。
洞窟內的溫度越來越高,引力越來越大,阿珩幾乎完全移不動步子,卻仍咬著牙關,雙手用力抓著突起的石頭,把自己往前拽,手被磨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