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我本楚狂人(2)(2 / 3)

祝融的火靈千年煉造,風吹不散,水洗不掉,鹿血也絕對蓋不住,但天生萬物,相生相克,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也相克。畜生滿身是血地在地底鑽爬,全身就會被黃土包裹,浸染了鮮血的黃土恰恰克製住了祝融的火靈。也不知道畜生是懂得五行相克,還是誤打誤撞,反正祝融失去了畜生的蹤跡。

祝融氣得一掌擊出,亂飛的火焰將身周的野草燒為灰燼。

藍闐領著眾神趕來,聽到祝融氣急敗壞地咒罵要碎屍萬段畜生,知道祝融又輸了,都不敢多語。

等祝融怒氣稍平,藍闐問明情況後,說道:“畜生一隻手受傷,一隻腳的腳筋被燒斷,即使逃也逃不快,我們仔細搜,一定可以追到他。”

祝融立即下令,搜遍每一寸土地,不放過任何異樣。

如同藍闐分析,畜生畢竟已經不良於行,逃跑過程中顧了頭就顧不到尾,難免留下蛛絲馬跡,雖然有複雜的地形做掩護,可追殺他的神不是一般的小神小妖,而是一群靈力高強的神將。

畜生用了各種方法,都沒有辦法徹底甩脫他們。

不眠不休地逃了七天,畜生已經精疲力竭。因為一直沒有機會休息,他身上的傷也越發嚴重,被祝融燒斷腳筋的左腿疼得越來越厲害,每動一下,就猶如烈火在裏麵上跳下竄,炙骨的疼痛。

畜生仰頭看看眼前的千丈峭壁,翻過這座山就出了九夷。他在很多年前去過那裏,也許逃到那裏就能甩掉後麵追著他不放的神將。

他深吸了一口氣,拖著斷腿向峭壁上攀援,往日幾個縱躍就能翻越的山峰,如今卻隻能一寸寸地挪動。

他抓住了一塊凸起的岩石,胳膊上氣力已盡,手一抖沒抓牢,滾落下去,幸虧被橫生的樹枝擋了一下,才緩住墜勢。畜生往下看了一眼,幾塊滾落的石頭砸到地上,碎裂開,他若摔下去,肯定也會粉身碎骨。

不知道是傷還是累,他有些頭暈,恨恨地吐出一口血水,繼續掙紮著向峭壁上爬去。

靠著一隻腳、一隻手爬到峭壁頂端,他已經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身體軟軟地趴在山崖上,大口地吸著氣,隻想沉沉睡去。

山林中有夜梟啼叫,野狼哀嗥,它們的聲音表明有外來者,祝融他們又追上來了。

畜生用力支撐起身子,抬頭看向對麵的山崖,如果他的胳膊沒有被打傷,腳筋沒有被燒斷,這麼寬的懸崖他可以輕易翻越,可如今他全身是傷,連再走一步的力氣都沒有。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逃不掉了。

幾百年間,他跟隨著獸群無數次奔逃,已經看多了獵人如何捕殺他的同伴,在一次次生死掙紮間,他學會了各種各樣求生的技能,可再凶猛的老虎隻要受了傷,就能被獵人擒獲。

他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劇痛爬起來,四肢垂地,卻隻有一手一腳能真正用力,猶如受傷的狼一般匍匐著前進,走到了懸崖邊。

他寧可從這個懸崖跳下去粉身碎骨,寧願血肉被母狼撕去養育小狼,也不願毛皮被剝下,變成獵人地上的坐墊,頭顱被割下,變成獵人屋子的裝飾。

他仰頭看向蒼天,墨藍的天上,一輪皎潔的圓月,當空而照。幾百年間,他有無數同伴,死了一群又一群,叢林中,朝生暮死十分尋常,他從搶不到食物到今日統禦山林,了無遺憾,可是這又是一個春天,讓他狂躁困惑的春天……

夜梟的叫聲更尖銳了,他閉上了眼睛,縱身躍下。

隨著身體的快速墜落,呼呼的風聲從耳畔刮過,猶如一曲死亡的喪歌。也許因為失去了視覺,嗅覺異樣靈敏,也許因為對生命還有留戀,空氣中的每一種氣味都能清晰地辨別:滿溢的芳香,那是草木在開花繁衍;淡淡的腥甜,那是野獸為了哺育後代把獵物的屍體拖拽回巢穴;若有若無的奶香,那是才剛出生的小獸們的氣味;還有一種陌生的味道無法辨認,順著山風飄來,帶著一點點清香、一點點暖意和一點點莫名的東西,讓他的身體竟然焦躁發熱。

他正困惑於山林裏還有他無法辨認的氣味,突然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傳來,猶如銀鈴蕩漾在春風中。他心頭一驚,下意識地伸手,居然抓住了樹枝,幾百年早已形成的本能,身體自然而然地迅速一縮、一翻,掛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