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沒錯。”李世民演技大爆發,雙眉深鎖,表現出猶豫不決的樣子,道,“庭州刺史可是正四品文職啊,忽然讓李浩做這麼大的官,不太妥當。”
房玄齡又道:“陛下,十分妥當,雖說庭州刺史是正四品,然而庭州地處沙漠之中,實乃貧苦之地,一般人寧可在關中做個小縣令也不願去那裏任刺史,說是賞賜,其實還是懲罰居多。”
李世民裝模作樣地想了想,點頭道:“嗯,房卿此言有理,諸卿以為如何?”
眾臣表情變得很不自然,你特麼都點頭了,還有人敢反對嗎,於是乎,許多人開始附議,什麼叫見風使舵,這就是見風使舵。
李世民見差不多了,便拍板道:“好,傳朕旨意,封李浩為庭州刺史,七日之內離家任職……”
說完之後,李世民忽然靈機一動,又道:“加封李浩昭武校尉散銜,同領庭州折衝都尉之職!未有聖諭,不得離開庭州半步!”
眾臣聽到這話再次驚呆,庭州刺史加庭州折衝都尉,這特麼居然是軍政一手抓呀,皇上這是想幹嘛,別說是這些打醬油的家夥懵逼了,就連程咬金和房玄齡他們都滿腦袋問號。
李世民做事從來都是有章法的,絕不會無的放矢,然而他這一次忽然讓李浩軍政一手抓,到底是什麼目的,讓眾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朝會散後沒多久,聖旨就到了大理寺監牢,李浩在牢中接旨,接到聖旨的時候,李浩沒有一驚訝,唯一讓他不解的是,為何李世民讓兼任庭州折衝都尉,還有,最後那句未有聖諭不得離開庭州半步讓他不怎麼開心。
每逢大朝會的日子,李世民下午都會給自己放半天假,所以他今天下午很清閑,帶著心愛的女兒李明達一起逛花園,望著李明達歡快的模樣,李世民眼睛都笑眯起來了。
然而他還沒開心多久,就有金吾衛來報:尚書右仆射房玄齡求見。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對李明達的近侍太監說道:“照看好公主,朕去去就來。”說完轉身就走,邊走邊道,“讓他在甘露殿等朕!”
李世民腳下生風來到甘露殿,房玄齡一直在垂袖等候,見李世民到來,立刻拜禮山呼,李世民讓其平身,配合這麼多年了,這樣的畫麵每天都在他們二人之間重複,然而他們竟絲毫不覺得膩(我寫的都膩了)。
套路結束後,李世民緩緩開口問:“玄齡,忽然來見朕,所為何事?”
“陛下。”房玄齡躬身道,“臣以為,讓李浩領庭州折衝之職,殊為不妥。”
“哦?”李世民聞言皺眉道,“此事在朝會之時你為何不講,如今聖旨已下,難道要朕反悔不成!”
“臣有罪。”房玄齡垂首道,“然而有些話,不能在朝會之上說。”
李世民聞言點頭道:“好,你且說說,有何不妥?”
房玄齡道:“陛下,臣私下忖度陛下用意,想來是要讓李浩去庭州揪出通敵叛國的內奸,並牽製高昌,不知臣說得對不對?”
“對。”李世民挑眉道,“朕確實有此打算。”
房玄齡道:“陛下,倘若隻是這個目的,又何須任李浩為折衝都尉,直接派一個信得過之人前去配合李浩即可,庭州乃邊關重地,李浩此去等同坐牢,若是他不安於坐牢,或是一不小心違背了聖旨,離開庭州之地,那可如何是好。”
“嗯?”李世民聞言挑眉望著他,忽然咧嘴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你的意思是,他若是一不小心違背了聖旨,會破罐子破摔,或許會造反?”
“恕臣鬥膽。”房玄齡拱手道,“李浩的德行,陛下也清楚,倘若他真的不小心違背了聖旨,極有可能帶兵投靠高昌,或者繞道經過高昌,投靠西突厥,如此一來,庭州將會不保,甚至連西州都有可能成為他國之土。”
李世民忽然露出詭秘的微笑,笑得有點瘮人,房玄齡呆愣地望著他,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恍然大悟,他終於想通了,原來李世民早就料到這一點,而這一切正是他故意安排的。
果然,隻聽李世民嘿聲冷笑:“玄齡,朕信得過你,也不妨告訴你,李浩此次毆打東宮署官,已經證明了他確有藐視皇權之心,倘若不是因為他身負大才,現在隻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房玄齡額頭滲出一絲冷汗,沒敢答話,隻見李世民起身走下高坐,負手緩緩踱步,道:“李浩此子,朕一直摸不透他的心思,朕真的很想重用他,朕用完後,還想將他留給承乾,然而朕又不敢,因為他雖智慧過人,忠心似乎不夠,朕想趁這次機會試他一試,庭州偏遠,皇權難及,朕便讓他在那裏做個土皇帝,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膽,也讓他的野心釋放釋放。”
他邊走邊說,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甘露殿門口,房玄齡一直低頭跟在他身後,聆聽他的話。
李世民抬腳跨出門檻,仰頭望向天空的白雲,悠悠道:“倘若他有一絲異心,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朕也會將他捉回來。”
房玄齡聞言渾身一震,跪伏在地山呼:“陛下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