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放下玻璃杯,攤了攤手,嘶啞的聲音還帶著笑,無端帶上了幾分詭譎:“這就是永夜城。”
溫珩徹底明白了,什麼理想中的烏托邦,隻不過是玩家的自欺欺人罷了。在如今一片殘破灰敗的社會中,所謂的安全都隻是騙局,永夜城在這層最後淨土的表皮下,是無異於副本的殘忍。
永夜城是個很矛盾的地方,一如係統給人的感覺。
它極有規矩,又極沒有規矩。這裏摒棄了人類社會的法律和道德,卻又對各區實行著嚴格的管理。想從低等級區進入高等級區,隻能努力通關賺取積分和道具,而高等級區的玩家嚴禁進入低等級區。
因為不存在什麼利益衝突,各區玩家倒是因為這條規定,相安無事地過著自己的日子。這也是很多人為什麼寧願在七區混沌度日,也不願離開永夜城。
這種固步自封的安全感令人上癮,像慢性毒藥一般,消磨著人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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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館逗留了整個下午,兩人各自消化著從店主那裏得來的情報,一路無言地並排走著。等回到住處樓下,溫珩才恍然發覺。
“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在七區又沒有住的地方。”司南眨眨眼,莫名竟顯得有些委屈,“要不是因為某人,現在我應該在一區的大別墅裏享福呢。”
溫珩表示,自己就沒見過這麼會借坡下驢的。
當然,最後司南還是跟著溫珩進了樓,溫珩發動了自己的領主權限,騰出隔壁一間屋子讓司南暫時落腳。
僅有一牆之隔的兩間房在布置上並無不同,於是司南毫不客氣地挑剔了一番屋內簡陋的陳設,並迅速列好了采購清單,儼然是要在這裏常住的架勢。溫珩表示不再奉陪,便徑自回了房間。
永夜城的黑夜來得很快,不知不覺地,他就在隔壁時不時傳來的聲響中沉沉睡去。
溫珩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出現的都是他生命中稱得上重要的人,有他逝去多年的父母,和暫時還沒有音訊的齊律師夫婦。以及在夢的最後,不知為何出現了司南的臉,那人逆著光模糊了麵容,溫珩隻能看到他唇邊的笑意,然後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
可緊接著,麵前的景象轟然倒塌,他伴隨著那些碎片在無盡的黑暗中跌落,溫珩奮力伸出手想抓住些什麼,卻隻能看著頭頂的一點光亮離自己越來越遠。
這個不清不楚的夢就這麼突兀地結束了,以至於他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暈眩,房間裏沒有開燈,更是讓他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緩了幾秒他才突然發現,房間裏似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