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不需要所謂的揭露真相,溫珩回答:“你需要的是一個恰當的了結。”
這次二少爺沉默了很久,溫珩主動問道:“隻是一點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在大少爺死後偽裝成他,互換了身份?”
二少爺似乎是輕笑了一下,隔著火光看不真切:“哥哥在父母去世沒多久,就被叔父打著照料我的旗號,實則是把我們變相軟禁在了這座公館裏。我隻能看著他一天比一天沒有了生機,最後從上麵,選擇了一躍而下。”
他再次仰起頭,好像在回憶著當時的景象:“我隻是因為最後一個親人的離世而陷入打擊,失神了很久,他們就把我誤認成了哥哥。真是可笑不是嗎,他們對我們的認知居然如此淺薄。”
溫珩接過話頭:“但你有意無意地從別人口中,知道了他們對於死的是二少爺而不是大少爺感到慶幸。而對於心懷不軌的叔父來說,一個病秧子遠比一個優秀的內定繼承人威脅要小得多。出於對兩者的報複心理,你選擇繼續把大少爺這個身份坐實。”
二少爺的笑透出幾分悲涼:“可能吧,或許還有不想讓我父母失望的成分在,畢竟哥哥那麼優秀,我也時常在想,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為什麼隻把一無是處的我留下了呢?”
或許是年齡比較相近,馬行雲已經十分共情,輕聲問:“那你報仇了嗎?”
二少爺搖搖頭:“我也許真的是個被上天厭棄的人,還沒等計劃實施,他們,叔父一家就在一次外出中因為事故死掉了,包括駕車的管家。”
二少爺說著說著就低低地笑起來,笑引出了咳嗽,但他依然沒有停下:“真可笑,我的痛苦,我的恨意究竟算什麼呢?就因為一場事故,全都沒了。”
那種滿腔怒火被一團輕飄飄的棉花堵住的無力感傳達到了每個人的心裏,連他們都會感到憋悶,更逞論背負著深仇大恨的二少爺。那種被命運戲弄的諷刺感一定更加痛苦。
“繞了一圈,我還是繼承了父親的家業和這座公館,之後每過一天,我就愈加懷疑,所有悲劇的發生都顯得毫無意義,我究竟是為了什麼還在堅持?”
溫珩徹底明白了,二少爺因為被殘酷的命運捉弄而感到了無生趣,但又為了肩負家業的責任踽踽獨行至今,這樣沉重的矛盾壓在了一個本不該承擔這些的少年身上,才是他最大的痛苦根源。
思及此,溫珩看向二少爺,認真地說:“現在不一樣,你自由了。”
不必再為責任感到痛苦自責,這一場局外人放出的大火,就是給二少爺一個借口,一個並不可恥的逃避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