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藥亦是毒(1 / 1)

深夜,大平層視野開闊的落地窗內,黑暗一片。

車燈霓虹時不時閃過,映在靠坐女子痛苦蒼白的臉上。

她拚命捂著耳朵,想阻止隔壁主臥傳來的靡靡之音。

可是沒用,那些聲音反而因為黑暗而更清晰。

時晚說服自己要習慣,丈夫帶著別的女人登堂入室,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

從新婚夜開始就是如此。

“我姓賀,賀冀的‘賀’。”

“跟你結婚當然是為了讓你生不如死。”

“我對你,沒有一分一秒是真的,因為你不配。”

……

一想到那個從天堂墜入地獄的夜晚,時晚就覺得骨子裏都沁出冷,需要一些熱的東西暖暖。

她抖著手,從抽屜裏拿出美工刀,挽起衣袖。

潔白的手臂上,疤痕交錯。

看著鮮紅流出來,時晚臉上露出得救般的放鬆。

一聲高亢的尖叫傳來,預示著隔壁雲歇雨收。

時晚已經熟練地給自己上藥包紮好,將裝著血液的玻璃瓶放到櫃子裏。

那裏麵已經有幾十個這樣的瓶子,整整齊齊擺放著。

隔壁終於沒了動靜,時晚起身,出了房間。

她沒有開燈,慢慢移著步子。

“聽夠了?感想如何?”

驀地,黑暗中響起充滿譏嘲的涼薄之語。

時晚一驚,“砰”的一聲,膝蓋撞到了茶幾角,忍不住痛呼出聲。

賀尋倚在門框上,淡漠的目光掃過來,皺眉道:“閉嘴,別吵到小曼,她明天還要走秀。”

“人家還沒睡呢!”陳曼隨意地披著睡衣,窩進賀尋的懷裏。

裸露在外的吻痕和麵上殘存的嫵媚春意,像針一樣刺痛時晚的眼。

她撇開臉,就要走開。

賀尋嗤道:“進去,不要管這種掃興的女人。”

“人家真的不介意啦!”陳曼嬌嗲道:“有你老婆聽床角,玩起來更刺激,不是嗎?”

字字句句都是挑釁。

“也是,她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

賀尋笑得輕佻,眼神輕視。

他老婆?笑話。

陳曼手指卷著男人睡袍的腰帶,嘟囔道:“對了,我的助理病了,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明天走秀肯定手忙腳亂……”

“這裏有個現成的。”賀尋薄唇一掀,看向掩藏不住痛色的時晚。

而時晚再也聽不下去,快步走向洗手間。

被她無視,賀尋不由心頭火起,衝上前一把攥住她。

“時晚,你聾了還是啞了?”

時晚倏地咬唇,他剛好抓住了她的傷口。

“聽到了嗎?明天給陳曼當助理。”

“憑什麼?想我伺候你的小三,做夢去吧!”

“你擺出這幅義正言辭的嘴臉,不覺得可笑嗎?”賀尋冷笑,手上越發用力,“玩弄感情的人,被人玩弄也是活該!”

時晚臉色一白,眉心緊蹙,琥珀色的眼珠顫了顫。

感覺到手下傳來的異樣,賀尋一愣,緩緩放鬆力道。

“你的手……”

感覺血液就要浸透衣袖,時晚忙抽回手。

“好,如果陳小姐不怕我搞砸你的秀。”

她捂著手臂,頭也不回走入洗手間。

賀尋回想著剛才指間的觸感,有一瞬間怔忪。

時晚將洗手間的門反鎖,用力扯開紗布。

血滴滴答答地流入洗漱池。

她有些神經質般癡癡地笑了。

再狠點,把這隻手折斷了,夠不夠?

不,當然不夠。

離當初賀冀摔得四分五裂的身體,還差得遠……

時晚看著鏡子裏那張蒼白清瘦的麵容,恍如隔世。

曾經的她肆意、驕縱,走到哪裏都是人群中最璀璨的存在。

而鏡子裏的人黯淡無光,陌生得都快要不認識。

一個賭約,輸掉一條人命,年少無知犯的錯,令她從此陷入噩夢。

遇到賀尋後,時晚真的以為,自己有機會被救贖。

“賀尋,你是我的藥,亦是裹著糖衣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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