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毛豆湯來啦!"小億端著一隻臉盆,呼哧呼哧地跑過來。
孩子有點人來瘋,這會兒正興奮的呢。然而噗通。腳下一滑--
"當心!小億!"
扶住孩子的是一位二十三四歲的姑娘。穿著白襯衫和牛仔短褲,挽著袖子斜紮馬尾,笑容清甜又可愛。
"小霍阿姨!你回來了啊!"宋億把毛豆湯端給花生,熱心地幫剛進院子的霍卿卿拎框拿菜。
"小億真乖,呀!寫意大哥你回來了啊?吃飯了沒,我這是剛從菜園子裏摘回來的--這位?"
霍卿卿看向方靜竹,眼裏私有些許異樣的情愫。
"你好,我叫方靜竹。"
方靜竹這一天下來光自我介紹了。本以為隻是來還個草泥馬的,哪曾想竟然將馮寫意的內人外人見了個遍。
"你好,霍卿卿。"少女甜甜一笑,陽光裏透著紫外線似的,活潑得叫人眼前一亮,"寫意大哥你也真是的,帶朋友回來都不提前知會一聲的。
你看看,我也就弄了點家常便飯。方姐,你可別介意哈。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德奶奶的保姆,我--"
"什麼保姆,都是自家人。"馮寫意打斷姑娘的話,單手過去幫她拎起剩下的一籃新鮮水果。隨手挑了個不幹不淨的毛桃子,隨手扔給方靜竹。
還沒等姑娘開口說個謝呢,就見這死男人選了一隻油光錚亮的李子,用襯衫內襟擦了擦,然後端端遞給人家甜美的少女!
方靜竹:"……"
果然,萌妹子和女漢子的差別……
***
"到處都找不到你?怎麼跑這裏來了?"
簡單的午飯過後,馮寫意在院子外麵的卡車地下找到了方靜竹。
女孩穿了一件結實的牛仔外套,頭發隨意一挽。正在用一把扳手敲敲打打呢。
"出來,修車可不是女人的活。"馮寫意伸手去捉她,女孩卻別別扭扭地往裏多了幾寸。
"車是上路的家夥,總要修的啊。"方靜竹不怎麼太開心。
因為什麼她說不清楚。其實要說也說的清,隻不過她不想說清想明白罷了。
"其實程先生已經叫人幫你檢修過來。"
"我覺得引擎的聲音不爽行不行?"方靜竹瞄了馮寫意一眼,叮叮當當敲得更起勁了。
"那你出來。我讓你爽。"
方靜竹怒了:"馮寫意你有病是不是!這些風言風語的你敢對別人家姑娘亂說麼!"
看他剛才飯桌上那個樣子吧!
霍卿卿說自己在考營養師,他給的建議一條條一句句的,耐心如同鄰家學長講物理題。
一桌子人其樂融融的,就她半句話插不上,借口出去看花生,草泥馬摟著兒子睡正香,理也不理她。
馮寫意被方靜竹凶得有點懵,老天作證剛才他真真不是故意的。
"抱歉。"
"別跟我道歉。"方靜竹把扳手一丟。翻身爬出來要上車。
"你去哪啊?不是說好了今天休息一晚明早再走麼?"
"大叔,我有任務的好不好?你當我帶著遊山玩水的身份,就真有遊山玩水的心情?"
方靜竹哼了一聲,抓起一瓶礦泉水,咕咚咚灌下去。抬手一抹臉頰,機油蹭得差點成花貓。
"喵。"馮寫意幫她叫了一聲。
方靜竹瞪了他一眼,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
"別走了。下午我們給花生做個窩,讓小淘氣跟她住的舒服點。你要是想做粗活。砍柴交給你。"
方靜竹:"……淘氣是什麼鬼?!誰起的?"
"小億。"
哦,原來不是霍卿卿啊。方靜竹鬆了鬆心管。
"有什麼問題麼?"
"沒。"方靜竹搖頭。
"那如果是霍卿卿呢?"
方靜竹沉著臉色,笑容佯裝得有點為難:"嗬嗬,挺好的名字。霍小姐起的就更好了。"
"寫意,把這床舊棉絮給卿卿送過去吧!她說要給花生縫墊子。"德奶奶在裏院喊道:"跟她說聲縫的時候記得把裏麵掏掏幹淨,上次就把小億給縫裏麵去了。"
馮寫意笑著答應了一聲,罵了句寵溺的"傻丫頭"。
方靜竹咬咬牙,拎起院子裏的斧頭衝著柴亂劈一氣。
她想:馮寫意大概不是不懂。隻是在他心裏。即便能住進一個姑娘,也永遠不可能是自己這個樣子的吧。
"方姐,你把墩子都砸壞了。"霍卿卿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方靜竹的身後,嬌俏得像朵太陽花。
"哦,抱歉。多少錢要不我賠你吧。"
"嗬嗬,方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霍卿卿眯著漂亮的丹鳳眼,聲音甜甜綿綿的簡直讓方靜竹不知如何應對。
"沒有呢,隻是看著你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我也有點想家人了。"
"你說的對,我們真的就像一家人一樣。霍卿卿小心翼翼地把柴火擺在墩子上,扶正。
方靜竹慢慢劈,一邊劈一邊聽霍卿卿說起往事。
"我以前是一家教會療養院的護工。照顧過德奶奶,也照顧過寫意大哥。後來療養院關閉了,寫意大哥就在這裏買了個小農場,讓我出來照顧失明的德奶奶。"
"原來是這樣啊。"方靜竹歎了一聲,"那時他一個人住在療養院,是不是特別難過。"
"他斷臂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起初肯定是很難熬的。我記得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終日都坐在房間裏,用左手反複練習著寫字……常常一句話也不說。"
"那你……見過他的傷口?"方靜竹唏噓一聲,"我說的,是他的斷臂。"
"當然呀。"霍卿卿眯了眯眼,"他的斷臂從來不給人看,嗬嗬,我想我大概是例外吧。呀!"
早已習慣劈柴節奏的方靜竹再次掄起了斧子,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霍卿卿的手臂突然就伸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要不是方靜竹反應敏捷及時收力。她那隻漂亮的小手可就危險了!但饒是如此,斧頭還是在霍卿卿的手臂上拉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