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渺抬腿從鄭平洲的腰間翻下來,捋了一把汗濕的額發,縮進被子裏,累極地閉上了眼。他的呼吸還是亂的,燙的,長睫也抖個不停,似乎還沒從餘潮中脫身。
身後有個熱源靠了過來,年輕的愛人從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腰,貼在他頸間低歎:“周哥,你好棒……下次‘獎勵’會是在什麼時候?”
周渺猛地睜開眼,回過頭瞪著鄭平洲,後牙不禁磨了磨,他的嗓子啞得變了音,說話也是帶著喘的:“你還想有下次?”
鄭平洲故意裝傻,埋頭在周渺脖子上親了兩下,小聲反駁道:“做得好不就應該有獎勵嗎?我再做好些,討你開心,為什麼不能有下次?”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周渺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就覺得額角隱隱在跳,他打了個哈欠,重新將眼合上了,“睡覺。”
這回鄭平洲真沒有鬧他了,隻像個小火爐一樣摟著他,即便屋子裏開著空調,周渺也覺得他的手很熱,不由用手肘向後捅了捅:“你不嫌熱呀?”
“我就要抱著。”鄭平洲努了努嘴,又嘀咕著,“還有下次。”
周渺的唇角不自覺地彎起,很快,他就陷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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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平洲在電影上映之前,就將剪好的片子送到國外去參賽了。他既然已經和父親講開了,就不再對拿獎這事有那麼大的執念,送去參賽後也沒太關注,沒想到《冬逝》竟然過關斬將,一路闖到了大獎最後的主競賽單元,拿到了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最佳導演和最佳外語影片四個獎項的提名。
頒獎典禮是第二年春天在國外舉辦的,周渺也跟著鄭平洲一起坐飛機來了,不過典禮隻有鄭平洲和劇組人員才能進去,周渺就隨便在外麵找了個咖啡廳看電視直播。
鄭平洲離開的時候倒是不緊張,他也和周渺說拿獎的幾率可能不高,有可能又是去陪跑,做個隻會鼓掌的背景板。周渺聽了這話哂笑一聲,趴在鄭平洲耳畔說了句話,讓鄭平洲眼睛都亮了起來:“我在外麵等你,無論你拿沒拿到獎,我都獎勵你。”
“什麼獎勵啊?”鄭平洲喉結上下一滾,覺得喉嚨裏發幹,“不過,我也有禮物要送你。等結束了,我們就去好好玩一玩,你最近工作那麼忙,都熬出黑眼圈了。”
“快去吧,我等你。”
鄭平洲的心裏一下就放輕了。
在走入紅毯前,鄭平洲在後台看到了鍾千千,她穿著件淡紫色的紗裙,臉上妝容很清淡,頭發也沒有特意用發膠做定型,見到鄭平洲,她用手撐了一把後腰,走過去打招呼:“鄭導。”
“待會兒用不用挽著我走?”鄭平洲的目光落在鍾千千的小腹上,那裏已經有個小寶貝住了五個月了,“你現在可摔不得。”
鍾千千眉眼舒展開來,神情很是平和,使得她身上那種清冷的氣質裏平添了許些溫柔:“謝謝,但我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會摔著的。再說,就是懷個孕而已,哪有那麼嬌貴的。”
鄭平洲不再堅持,但在走紅毯的時候,他還是刻意落後了鍾千千半步,以防有什麼意外發生。
等入了座,典禮正式開始的時候,鄭平洲心裏那點緊張反而消失了,他支著下巴,腦子裏全都是周渺,麵上沒什麼神情,光明正大地摸起魚來。
《冬逝》這部影片在國外也有著很不錯的口碑,雖然遺憾地與最佳影片失之交臂,但一連斬獲了最佳外語片和最佳導演兩個獎項,也足夠讓鄭平洲感到意外了——當主持人念到他的英文名字時,鄭平洲還茫然地轉過頭去看江遠,直到被江遠狠狠一掌拍到肩膀上,他才恍惚地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拿到了最佳導演。
他站起來,和江遠用力地擁抱,眼底一片潮熱。
江遠也將他抱得緊緊的,捶了兩下他的後背,哽咽道:“兄弟,該是你的,就是你的,早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