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在四周不停地回蕩,急促,執著,仿佛無休無止……
不用響太久,就讓我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我絕望地把手伸到枕頭邊抓起手機,把鬧鈴按掉。
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重新閉上眼,意猶未盡。
我把身體轉到右邊,拉被子裹著自己,臉舒服地放在軟軟的枕頭上。
睡是睡不著了,但又不想離開舒服的床,再眯五分鍾,我對自己說。
想起那個夢,不清不楚的,我竟然覺得……有點遺憾。
生怕再一睜開眼,忘了剛才殘存的一點點痕跡。
我發現如果不在剛醒的時候趕緊把夢記清楚,在接下來的幾分鍾內這個記憶就會越來越淡,淡到想抓也抓不住了。又或者白天正在工作時突然因為別人的一句話,腦海中就一閃而過一些夢裏的片段,但是因為間隔太久,隻是在腦中停留一瞬間,就轉瞬即逝了。
要小心翼翼拚湊夢裏的碎片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往往邊回憶就邊忘記,越使勁兒地去想就越會背道而馳。
那個陌生男子,麵容模糊,也看不清衣著,他站在一座很高的山峰上。我為什麼覺得很高呢,因為他幾乎就是站在雲裏,遠處若隱若現有一些連綿起伏的群山。相隔太遠,那些山的顏色由近到遠越來越淺,像一幅水墨畫。天色昏暗,襯得他的身影非常挺拔,像一棵筆直屹立在山巔的樹。
他對我說……說什麼來著……
我隻記得他說:“你記得……”聲音清亮悅耳。
除此以外的內容,什麼也想不起。
其實跟我平時做的其他夢比起來,這個夢既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也沒有光怪陸離的場景,但是蹊蹺的是,我已經連著三天夢到這個人了!他對著我說著同樣的話,最不可思議的是連他所處的環境都一摸一樣。
那座山,那些樹,他站的那個地方,真實得像是的確存在的一樣。
但是讓我非常鬱悶的是為什麼我可以那麼清晰地記得他身後遠方群山的樣子,還有那些環繞在山峰周圍飄浮的雲霧,甚至他身旁那些枝繁葉茂的大樹,卻怎麼也不記得他那句完整的話是什麼。
是他沒講完,還是我忘了?
吃早餐時,我還沉浸在這個奇怪的夢裏。
“怎麼了?麵條不好吃嗎?還是有什麼心事?”母親早已吃完,兩個手臂交叉放在桌上看著我吃,一臉關切地問。
晚上有時候會加班,或者跟朋友同事吃飯,回家很晚,所以每天早上看我吃飯是母親的一大樂事。這是她可以欣賞她兒子的顏值、檢查她兒子臉上有沒有冒痘、工作和思想有沒有出問題、情感有沒有進展並且順便逮住我聊天的大好時機。
我回過神來,才發現剛才在一根根心不在焉地挑碗裏的麵,的確沒有像平時那樣大口大口地吃,現在碗裏的麵還剩下一大碗,基本沒怎麼動。
“哦,好吃的,我是在想昨晚做的夢……”思考片刻,決定跟他們聊聊,一起分析一下。
“夢?怎麼想起來講夢!跟你說過早上起來不要講夢的,又忘了?”母親一聽我要講夢,如臨大敵,趕緊打斷我,表情嚴肅。幹練的稍微燙過的短發配上她此刻的表情像極了以前我中學時的教導主任。
“沒……忘……”我本來興致勃勃的,被她一盆冷水澆下來,那點興奮的小火苗就被澆滅了。我一直都很不理解這種說法的根據,抗議道,“媽,你這是迷信……爸你說是不是?”我看向已經吃完早餐在客廳轉來轉去好像在找東西的父親。
“啊?嘿嘿……”父親摸摸頭,臉上露出那種你幹嘛為難我我該怎麼回答的糾結笑容。
“反正不要講!你外婆從小就不讓我們早上講夢,不吉利……快吃你的麵,吃完上班去。”媽媽們強勢起來,是不需要講道理的。
父親終於找到了他的老花鏡,一言不發走到母親身後倒水,端著杯子朝我眨了一下眼,我本來還想把這個問題展開再論論,據理力爭一下,一看潛伏敵方多年的戰友地友情提示,隻好及時識趣地閉上了嘴。
到了單位,我就開始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我們這家銀行是一家規模還可以的支行,又處於本市的高新產業園區內,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根本不愁客戶。一般早上還在開晨會時,門口就有一堆客戶在焦急地等待了。開門以後客戶就像潮水一樣湧進來,很快整個大廳不僅坐滿,還每個角落都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