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日過去之後,急的團團轉的安公公忽然想起,皇上現在的病症與多年前,以為兮妃娘娘去世了一模一樣,也是每年無緣無故的發燒,生病,吃多少藥也無用,最後自己會康複。

隻是安公公又覺得有些地方是不一樣,那身後,皇上尚且能每日去六池宮呆一會,平靜思緒,但這次的皇上是徹底的絕望甚至心死,絕口不提任何關於兮妃娘娘的事情。

這兮妃娘娘到底對他說了什麼,讓皇上絕望至此?安公公是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幹著急。

好在過了許多日,皇上的病終於慢慢的好轉起來,隻是…這性子又恢複到他剛登基那會兒的模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朝中大事小事親力親為就算了,如果有大臣稍有不慎做錯了事,他會毫不留情當庭責罰,讓大臣們一個個苦不堪言,感覺好日子沒過幾天,皇上怎麼又變臉了呢?

這不僅是朝中大臣之事,連宮中的人也一個個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深怕一點小事就引來殺生之禍。

最難的莫過於麒兒新請的太傅,皇上自己雖不見皇子,但是每日必召見太傅來了解皇子學習的進展,更要看皇子學習的結果,學習偶爾沒進步,必然要責罰。但他責罰的不是太傅而是責罰太子,例如讓他徹夜背誦,或者徹夜抄字,直到學會為止。

太傅跟安公公都心疼小皇子,孤零零一人在六清宮,哭了,委屈了,累了,痛了,連個撒嬌說話的人也沒有,時常是小小的身子含著淚默默抄字。

這皇上現在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才這般對待小皇子,安公公是疼在心裏又不敢言語,隻能得空就去看小皇子。

小皇子倒真是乖,不哭不鬧,有時因跪著抄字,膝蓋紅腫了一片,疼的走路一瘸一瘸也不吭半句。

見到安公公時,這才眼眶紅了,低著聲音問,

“我娘什麼時候回宮?”

“快了,快了,事情辦完,娘娘就回宮陪小皇子。”安公公安撫他。

“但是他們說,父皇不喜歡娘了,娘再也不會回宮了。”還很稚嫩的聲音說這話時,夾著說不清的堅強。

“不會的,娘娘會回宮的。”

麒兒點點頭,更加小聲的說道,

“安公公,我跟你說的話,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哦?什麼話?”

“其實麒兒雖然很想娘,但是娘如果不想回宮,那麒兒就不希望她回。”他的話一片坦誠,但是驚的安公公張大了嘴巴看著他,

“皇子,在宮中不該說的話千萬別說。”

麒兒雖聰穎,但哪裏懂大人之間交錯複雜的情感,他繼續說道,

“自從娘回到宮裏之後,一點都不開心,我好久沒有見娘笑過了。以前跟也烈幹爹還有碟夜姨娘在南方那個小城,大家都很開心,娘每天都笑,她笑起來最好看了。還有跟封叔叔時,也比在宮中高興開心。”

他不懂大人的世界,他隻知道自己的娘在這裏不開心。

安公公隻差沒有給小皇子跪下了,他戰戰兢兢地問道,

“皇子,剛才你跟安公公說的話,可有跟皇上說過?”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那日,父皇來看我,問我最喜歡什麼,我說最喜歡娘的笑,父皇說他也最喜歡娘的笑。我就把剛才的話告訴他了。”

安公公冷汗盈盈,難怪,難怪,他聽著都覺得心裏別扭,何況皇上哪。

“我的小祖宗,剛才那些話以後可萬萬不敢說了,尤其是在皇上麵前,半個字都不敢說。”

“可他們說宮裏父皇最大,大家都聽他的,隻要他允許娘不回宮,娘就可以不回來。”

“小祖宗啊,您在這裏,娘娘不會不回宮。”

“那我讓娘帶我走。”

安公公隻差沒給小祖宗跪下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皇上不生氣才怪,看來還是要多跟他講講宮中禮儀跟規矩,否則哪天真要惹怒了皇上,有什麼後果,誰也不知道。

他語重心長的說到,

“皇子您啊,這一輩子有重要的責任要擔,這天下將來要您來撐著,這地下將來任由您踏,這天下的百姓幸福安康要靠您來創,剛才那要離宮的話可再也不準說了。”

小皇子似懂非懂,他流的是帝王家的血,走上了這條路,就沒有自由可言,他的一生,從他出生那天開始就注定,躲不開,逃不過,他的娘親兮妃娘娘深知這一點,最終才認命帶他回宮。

所以安公公現在就開始給他灌輸這份責任,從娃娃抓起,把他所有別的想法都扼殺在搖籃裏,有朝一日繼承皇位時,才會盡心盡力,畢竟皇子隻有一個,以皇上現在的性情,恐怕這輩子也不會讓第二個妃子替他生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