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遲遲不露麵,現在安公公又忽然發聖旨,憑空多出一個太子,朝中大臣都不肯接受。這個麒兒,所有人都知道是甄六兮所生,但這些年,她一直流落在外,是否是皇上的血脈,誰也不知。
若是皇上的血脈,他們自是高興接受,但若不是皇上血脈,他們絕不允許。
安公公站在皇上的床前,戰戰兢兢的把朝中大臣的意見說給皇上聽。
“胡鬧,朕的皇子豈容他們來質疑。”
寅肅即使病中,但發怒時的樣子,依然讓人發寒。六兮急忙勸道
“你別動氣,他們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如果必要,可以做一次親子鑒定,讓大臣門心服口服,避免將來落人話柄。”
一旁的安公公猶豫道
“隻是皇上目前的狀況不宜讓他們知道。”
六兮答道
“所以立太子之事不用急於一時,等皇上的傷好了再立不遲。”
“皇上,朝中事務繁多,大臣都想親自跟皇上彙報,奴才還能擋兩日,隻是怕時間久了,他們遲早要起疑。”
安公公一句話,讓房內一瞬間安靜下來,六兮也是想過這個問題,但現在寅肅的狀況還是十分糟糕,一天醒來的時間並不長,即使醒來,也無法站立,根本無法上朝。
談了這麼許久,寅肅已累,
“你先下去吧,朝中的事容朕再想想。”
“是。”
安公公憂心忡忡的離開禦瑄殿。
六兮坐回寅肅的身邊,寅肅拍拍他身側的空位
“躺過來。”
六兮順從的躺到他的身邊,寅肅本想把她摟進懷裏,無奈身體動彈不得,隻得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間。
“阿兮,這幾日躺在這動彈不了,我想了很多問題,朝中不可一日無君,尤其是縱觀上下,竟沒有一位大臣有能力替我分擔半分,想來這些都是我的錯。”
“怎麼會是你的錯呢?”
“我一向自認無所不能,這麼些年,我獨權在握不肯放手,事必躬親,以至於底下的官員沒有一個能獨當一麵,現在我倒下了,才知其中危害。”
這是寅肅第一次跟她剖析他的內心,亦是第一次肯在外人麵前放下他的高傲與自信,六兮反而有些心疼,他的皇位得來不易,以往朝中又大多是大王爺的黨派,他不敢放權也是正常,所以她握緊了他的手
“這不是你的錯。”
“阿兮,我記得你會易容之術?”
“以前也烈教過我一點。”
“今早我召見顧南封,是想請他幫忙,暫代我上朝。”
寅肅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六兮一陣涼意,這是多大的信任與放權?
他是相信自己的眼光還是相信她的判斷?
“這風險太大,我不讚成。倘若露陷或者顧南封心存二心,這通朝的天下將會大變。”
六兮知道自己這麼不信任顧南封是對不起他,但有關寅肅的一切,她不能不去堤防。
“他無權做任何決定,隻是替我上朝,麵見大臣們,朝中各項事務還是由安公公交由我來打理決策。”
六兮本還想說什麼,但見寅肅臉色已發白,十分疲倦的樣子,她隻好忍下沒再說話。
寅肅傷的太重,按照太醫的話本是性命堪憂,但如今能保有這樣的精力已是奇跡,六兮不敢再有別的奢望。
而顧南封接了這個秘密聖旨之後,現在每日會到禦瑄殿化妝,容貌上六兮能輕易給他喬裝成寅肅,但身型與氣質上,兩人卻相差甚遠,身高雖不相上下,但寅肅是剛陽,而顧南封是偏清雅。六兮隻好給他在著裝上下功夫,穿的龍袍是特製的,能把那股龍威自然表現出來。
六兮給他係最後領口上的袖扣,細白的指尖在顧南封的眼前來回晃動,因身高的差異,所以一直昂著頭,他一直低著頭看她,除了晃動的手指,還有她濃而密的睫毛遮掩了她的雙眸。
他不自覺的伸出雙手捧起她的臉,想看清她的眼,手剛碰到她的臉,她便被驚嚇到似的,一下跳離他的身側,站在三步遠的地方,戒備的看著他。
顧南封的手落空,自嘲的苦笑了一番,自己伸手係上最後一個扣子。
“怎麼?我現在不像皇上?”顧南封開口即是調侃。
“像。”
“既然像,你的反應為何那麼大?連你都沒騙過,怎麼騙的過別人?”
這是顧南封對剛才舉動的解釋,但六兮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放鬆,
她覺得站在她麵前的顧南封陌生極了,這不是她認識的顧南封,她認識的顧南封很灑脫,萬事萬物在他麵前都能看的雲淡風輕,甚至對她曾經產生的那份感情也能收放自如,從不逾越,何況是在禦瑄殿內?
自從他流放回來之後,整個人都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僅話少,看似陰鬱而充滿了一種掠奪。
這讓她心中打了一個寒戰,真怕寅肅這一步是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