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元神化作一道黑氣,衝入唐越識海之中。
腳方才落定,卻見麵前山巒如聚,飛流激湍,卻是一片望不見邊的奇峰巨嶺,莽莽蒼蒼,不時傳來虎嘯猿啼之聲。
老怪卻笑道:“不過泡影而已,卻如何擋得住老祖。”
老怪手向前伸,猛然虛空一推,如同推開一座看不見的門戶,卻見雷聲呼嘯,地裂山崩,霎時間地火水風一齊變化,周圍山巒巨嶺轟然崩摧,化作無數混沌之氣。
唯有三丈的一團,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成為一片空間。
這空中也無甚事物,唯有蓮座一尊,上下漂浮,上麵卻正坐著唐越元神。
這元神三尺大小,也不如先前凝練,坐在蓮座之上,飄飄忽忽,宛如一盞將枯的油燈。
“逆徒,念在師徒一場,你自散去元神,卻少受些煉魂之苦。”
老怪見唐越元神衰微,不由得意。
唐越端坐蓮台之上,雖然虛弱不堪,神情卻自從容,笑道:“老怪,今日你是要遭劫的人,如何卻不自知?”
老怪哈哈大笑,道:“即是如此,本座收你性命!”
言罷,元神一搖,化作一頭黑色巨蠍,猛然往唐越元神撲去。
那老怪元神化形,忽然撲來,頓時妖風陣陣,黑雲滾滾,好不駭人。唐越卻並不逃遁,反而坐定,以手結印,做說法狀。
那說法印一結,唐越登時周身大放光明,照徹內外,竟然無塵無垢,一切邪念,皆被降服。
那光華甚強,饒是老怪元神堅固,竟也有刺痛之感,隻覺一股威壓無中生有,隱隱讓他有一種跪拜下來的衝動。這說法印乃是佛祖說法時所結,降服一切魔道,那老怪卻是被它壓製。
“好法印!”
老怪也是在佛門中聽過法的人,唐越這說法印雖然常見,卻結的甚為精妙,那些修行精深的老僧,所結法印也未必有這般效力。老怪當下凝固元神,固守本源,片刻將那威壓壓製下來,元神仍舊衝上前去。
隻是他這一緩,唐越手上法印卻是一遍,化作金剛印。
老怪頓時隻覺周身虛空,陡然凝固,元神晃動,好似被裹在一片堅冰之中。老怪神色一變,還未等他有所動作,唐越卻忽然又變一印,變化滿地金蓮。
“這是!”
老怪方要掙紮,卻想起一樁傳聞,麵色一變,通天蠆搖頭擺尾,猛然將周身金剛法力震碎,抽身要走。
哪知唐越卻不動作,手上微微一動,化作一片蒙蒙虛影,無數法印流出,最後一定,化作一個手印,這手印無虛無實,似有實無,卻包羅萬象。
唐越原本飄忽的元神,忽地散開來,化作無數幻影,演化天人修羅餓鬼等一切諸眾生,這幻影似是虛像,也似實像。
這唐越,所結霍然便是那日正信老僧所結生滅相。
那老怪元神堅固,法力通天,這時卻已然察覺不到唐越元神所在。他是個刁滑老怪,一見事情變化,連忙鼓動元神,化作一團黑氣,竟連試探也不做,抽身便要走。
便在這時,識海中忽然光明大放,混沌之中現出七道寶光來,照得混沌紛紛散開,原本三丈大小的識海,忽然化作百丈。
老怪也被這七道寶光定住元神,一時掙脫不得。
七道寶光飄到蓮座上方,現出形狀,皆都圓滿,純白無垢,卻原來是七顆舍利。
舍利合作一處,忽然散開來,化作一麵寶鏡。
寶鏡之中,顯出一片暗紅,隻見滔天血浪,無邊無際,這血海之中,不是血水,一絲一毫,皆是無數猙獰餓鬼,擁擁擠擠,在其中上下起伏,發出哀嚎,這哀嚎聲聲淒厲,聽得人心旌搖蕩。
便在寶鏡照見血海的一刹那,血海之中,忽然狂濤巨浪,無數惡鬼,紛紛哀嚎著,向著鏡外衝過來。
便在此時,卻聽唐越所化生滅相中,無數幻象一起開口,許願道:“願以此身,施與眾生,我成道時,血海為涸,一切惡業,皆得滅度。”
無數幻影一起開口,聲音恍如天地之中,無數眾生一齊許願,重重疊疊,無邊無際,雖是一聲,卻如浩蕩汪洋,綿延不絕。便是老怪元神堅固,被那聲音一震,卻如大海之中一葉扁舟,飄飄蕩蕩,差點散開來。卻聽見耳旁無數聲音,有嚎叫、有呐喊、有痛哭、有厲叫,霎時間原本被束縛的唐越七個血魄,一起掙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