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想把她的故事寫出來的,因為那時的我根本不相信那是真的。我是個無神論者,雖然我在走夜路害怕有鬼,但我不相信這個世界我鬼神存在。作為一個中國人,我不信佛,當然更不信上帝,但是我並不排斥宗教的存在,我認為宗教隻是人們的一種精神寄托,比如,我爺爺奶奶姑姑都是基督教徒,我知道他們為什麼信仰上帝,因為他們身體不好,年齡大了,可能會隨時離開這個世界。但是如果信仰了上帝,他們就會對疾病對死亡無所畏懼,會對生活充滿信心,即使自已生命的終結也不會令他們害怕,因為即使死後主也與他們同在。在我的身邊有太多這樣的人存在。當然他們大多都是老年人和身體不好的人。
然而她不是,如果她是的話,也不會有這個故事的存在。我認識她是在高三的時候,最痛苦卻最難忘的時候。我永遠不會忘記見到她第一樣的樣子,那是我坐在前麵靠窗戶的第一排,從窗戶望去瘦削蒼白的臉上毫無表情,穿著一件紫色的外套裏麵緊身的白色高領毛衣。衣服的樣式非常老套,使她看起來相當的成熟,比起我們至少要大五六歲的樣子。她站在講她爸爸的身後,眼裏滿是厭煩。他爸爸正在和班主任談論什麼,我也沒聽清楚。我向她望去的時候,她給了我一個冷漠的眼神,嚇的我趕緊低下頭。過了一會,班主任領著她走進教室,大家因為來了新同學而議論起來,她站在我桌子的前麵,眼神空洞的望著大家,還是麵無表情。她的爸爸站在窗口緊張的望著她。
“同學們,安靜一下。”班主任像以前一樣,站在講桌前,拍了幾下手說。這是我們的新同學,大家歡迎我們的新同學自我介紹一下,”說完他帶頭鼓起掌來,大家也跟著鼓起掌來,甚至後麵的男生吹起了口哨。等教室再次安靜下來時,我們班所以人的目光都充滿期待集中在她身上。她仿佛在夢遊,似乎無視大家這種期盼。依然站在那裏,班級裏好一陣尷尬的寂靜。她的爸爸站在窗外緊張的看著她,這時班的林森(平時就喜歡多嘴愛出風頭卻並不討人厭的同學)大喊:“說話啊,我們都等不急了。”大家都笑了起來,沒有人注意到她給了林森過一個什麼樣的眼神,那樣的厭惡那樣的鄙視,仿佛林森是一隻該死的蟲子。大家仿佛也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教室裏再次尷尬的寂靜著。這時候班主任咳嗽了一聲,緩解自已的尷尬。
“這位是陳蘊芝同學新轉到我們班的,大家要好好相處啊。”說完這句話,班主任指著我哦旁邊空著的位置說。“你就坐那裏吧,杜雲青,你要好好幫助新同學啊。”於是這個怪異的女孩成了我的新同桌。
“你好,我叫杜雲青,你是從那裏轉來的啊?”我友善的問。
“我從家裏來的,好幾年沒上學了。”她沒有看我,一邊整理桌子上的東西,一邊說。
“為什麼不上學啊。”我從小就好奇心強,什麼事都要問到底,雖然她回答的語氣有點心不在焉。
“生病了。”
“什麼病啊。”
“沒什麼大病”她突然停下了手上的事情,想說什麼卻隻是說了這句。
接下來的幾天裏我們也沒怎麼說話,無非就是借借橡皮,問問什麼時候上課下課而已。她還是那樣,與每個人都保持著距離,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你,我和你不熟,離我遠點。
“你知道嗎?陳蘊芝今年已經20歲了”李芮丹一邊把酸辣土豆絲裏的紅椒撿出來,一邊神神秘秘的對我們說。
“才20歲啊,我看她起碼都40歲,你看她穿的衣服,我媽都不穿啊。”韓璐笑著說。
“你們班新轉來的陳蘊芝是我們班陳玉芝她姐姐,聽說她以前得過神經病”張海棠說。張海棠和我們住一個宿舍,但是她在理科班,我和韓璐,李芮丹她們在文科班。
“小青青,好可憐啊,和神經病坐一起,會不會也得神經病啊”韓璐對著我誇張的說。
“去死吧,你才得神經病呢。”我一巴掌拍過去,韓璐嚇得飯噴了一桌子。
與陳蘊芝相處越久,就越覺得她與我們是如此的不同,看起來她絕對不像一個17歲的學生,而像一個成熟的女人。她總是穿著我們媽媽姑姑才會穿的衣服,長長的枯黃的頭發鬆鬆的綁著馬尾。在我們班甚至我們學校他都是有特權的,比如不用穿校服,不需要住在學校的宿舍,有時候可以不上晚自習,周三或者周日總是不上學。我們桌子上總是堆滿試卷,英語周報,課本,文具,零食之類的。而她的桌子上卻很幹淨,所以那本聖經格外顯眼。平時不上課的時候,我們都愛看一些雜誌例如讀者之類的,或者和同學聊聊電影,明星啊。而她總是在看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