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輕的動作一滯。
“怎麼了?”賀硯寒見他呆在原地,立刻關切問道。
“沒什麼……”言輕摸了摸自己手臂,“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但是看向手臂,還是一片光滑,什麼也沒有,像是自己的錯覺。
而且奇怪的是,他總覺得
自己不是第一次碰上這種錯覺,好像之前也有過,模模糊糊的,無名之物觸碰自己的感覺。
緊纏著的影子直起身,最後離開前又牽過言輕影子的手,咬了一口他的食指。
於是言輕拿餐盒的手也麻了麻,餐盒掉到了地上。
他不知為何出了點冷汗,慢慢低頭看向地麵,兩人的影子遙遙相望,隨著主人的動作而靜默。
“怎麼了?”賀硯寒沒有起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一轉頭就看見他滿臉關心:“是不是沒睡好?”
“沒……”言輕不知道如何解釋。
在冥冥中某種力量的牽引下,他似乎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解釋。
“錯覺吧。”他蒼白道。
賀硯寒的眼神瞬間變得憐憫,小可憐。
隻是輕輕咬了下,眼睛裏就起了霧,偏偏不自知,還察覺不到異樣,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
也虧這點不尋常,言輕總算想起自己來這個世界是有任務的。
明明是那麼重要的事,卻像混入日常一樣,讓他理所當然就會忽視。他在這個世界可能會撞鬼,而且他要活到最後。
在出門扔垃圾的路上,他一直也在想這個問題。
沒走幾步就看到了每層樓的垃圾收集桶,隨手將垃圾扔進去後,他無意間瞥到收集桶旁一些潔白的外賣盒。
整整齊齊摞在一起,包裝袋上還有黃色的紙絹花,像是祭品或者貢品才會用的。
昨天晚上賀硯寒把這些東西買回宿舍的時候……有絹花嗎?
有學生說說笑笑地經過,將他的思緒拉回來,立刻搖了搖頭。
他大概又多想了。
離上課還有將近兩個小時,研究生宿舍也不遠,就在同一棟樓的另一麵,言輕回宿舍後就和賀硯寒一起騰物品。
男生宿舍的東西實在簡單,言輕在本地有房子,而且這學期之前家裏經常開車來接送,他留下來的東西更少了。
大部分都是書,小說或者教材,還有一些散文或傳記,賀硯寒早上看的書就是從他書櫃上抽的,一本散文集。
賀硯寒主動
說先幫他把東西搬過去,再搬自己的。言輕心想自己東西不多,就答應了,不過等他把所有東西搬完以後,發現賀硯寒居然比他還先收拾完,研究生宿舍的兩張對床,賀硯寒睡在右邊,已經鋪地整整齊齊,床頭櫃上還放著一盆綠植。
“好安靜啊。”言輕坐在床上,晃了晃腳,“本科宿舍熱鬧多了,旁邊打牌的聲音都能聽到。”
“安靜挺好的。”賀硯寒站在窗前,幫他將窗戶打開,“透一下風。”
“這裏兩邊宿舍都隔很遠,如果不發生爆炸這樣大的動靜,可能相互之間根本聽不到。”他笑著說。
他打開窗戶後,言輕極緩慢地眨了眨眼,長睫落下擋住視線後,賀硯寒的身影就模糊透明起來。
甚至他連笑的時候都消散了溫度。這是為什麼,他分明站在陽光裏。
有一瞬間他以為賀硯寒的瞳孔消失了,變成了和眼白一樣的青白色,正慢慢地把視線從窗外移到自己身上,然而再眨眼,一切又很正常。
兩次異常可能是巧合,但三番五次的,難道都是他的幻覺?
言輕匆匆道了一句他去上課了,就要落荒而逃。
賀硯寒坐在自己床上,無悲無喜的平淡眼神始終注視著他。
直到宿舍門關閉,將他的視線擋住。
和賀硯寒呆在一個宿舍,雖然感覺很自然,但無時不刻不感覺到壓力,眼神也很粘人,像是盯著肉骨頭的大狗,言輕不喜歡這樣的壓力,就好像那種空間裏不能容下第三個人,他自己手腳都是局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