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輕想到了自己曾經看過的恐怖片,主人公用貓眼想查看門外的走廊,視線裏卻是一片青色,半晌,一隻黑色的眼珠覆蓋了整個貓眼,鏡頭一轉來到門外,原來是鬼用眼球貼在貓眼上,將主人公的動靜看的一清二楚。
那個畫麵曾經讓言輕好幾天睡不好覺,連帶著和他一起睡的人都被迫熬了好幾天夜。
他緊緊抱著0126,人和係統都抖地不行。
退無可退。一隻一看就蒼白僵硬的手伸進來掰住了櫃門,門以緩慢但堅定地速度變形,言輕已經貼到了牆上,恨不得和牆融為一體。
門擋不住,外麵的人會進來。
言輕想過最差的下場不過是被燒死,0126也安慰他,人鬼對抗階段對現在的他來說還是太難了,這個階段雖然是對抗,但鬼怪對於人類的力量絕對是碾壓性,人類隻能想辦法跑,躲藏,等鬼怪一個個複仇完或者找到替死鬼,往往到了結局,任務者也沒了半條命。
然而等門被扭曲地掰開,伸進來的手將他拉了出去,他愣愣地發現居然是賀硯寒。
他本來已經想到了自己怎麼詭異的死去,第二天早上屍體被警方抬走,現在明明周圍大火繚繞,他卻反射性地抓緊了賀硯寒的手。
依舊冰冷,沒有生機,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動。
人的危機時下意識的反應,很大程度上來自於大腦的潛意識,它會在第一時間辨認出信任的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是人體潛意識的表現。
賀硯寒保留了思想與原始的衝動,漂亮人類的任何舉動都像是蠱一樣,信任於他沒有任何價值,但溫度有,與活人肌膚相觸時微妙的戰栗和溫熱,都是一次攪動深海的浪潮。
他將人抱了出來。
漂亮人類跪坐在他麵前,明顯嚇到了,即使知道麵前的東西是什麼,也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那樣,抓住了他的衣服。
“看著我。”他又像他最喜歡做的動作那樣,捧住了眼前人的臉,“看著我。”
那雙含著霧氣似的水潤眸子中映出了他,言輕也看到了他的模樣。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賀硯寒真正的模樣。
雙眸像古井一樣,山根飽滿,居然說不出的俊美,隻是眉宇間繚繞著陰氣,讓這份俊美顯得詭譎不少,然後言輕發現他居然有鼓起來的肌肉,是自己最羨慕的那款。
健碩,俊美,強大,男生最羨慕的三個元素他都占了,言輕隻是光看著就需要屏住呼吸,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已經死了。
然而似乎死亡也沒能成為他的缺陷,即使成了鬼他也是最邪門的。
“害怕嗎?”他的眼中古井無波,他看到他哭了。
言輕其實沒有哭了,大部分眼睛裏泡著的都是被熏出來的眼淚。
說不怕是假的,言輕點了點頭。
賀硯寒定定地看著他,將他擁入懷中,在他耳邊說:“我故意的。”
言輕靠在他胸膛上,打了個寒顫。
“我好嫉妒。”他幽幽道,是惡鬼的低語聲,“你可以被他們任何一個人觸碰,說話,你還會衝著他們微笑,漂亮的眼睛裏映出他們的影子。”
“但我不行。”
於嘉林的挑釁還是讓他產生了嫉妒心。
“他們甚至能用死亡來走進你的心。”幽黑的瞳孔裏怨氣繚繞,像是有猛獸要露出獠牙,“我也做不到。”
“不……”言輕顫抖著,他推了推賀硯寒的手臂。
衣服下擺被撩了起來,接觸到冷空氣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賀硯寒抱著他,幾乎沒有間隙地和他貼在一起,似乎還嫌不夠,牽過手擠入指縫裏,親親熱熱地十指相扣,言輕急的想打人,蜷著想躲開。
出乎意料的是,他這次躲居然躲開了。
賀硯寒沒有攔著他,他後退了好幾步,和賀硯寒一個在床頭一個在床尾。言輕發現這些火看著燒的旺,但自從賀硯寒出現後,就再也沒傷著自己,就像是沒有溫度的鬼火一樣,在夜晚靜靜燃燒。
他踩著樓梯下去,一邊又怕賀硯寒再把他拖回去,他已經怕了,賀硯寒不講道理,他隻要自己想,就不會顧言輕的意願,隻要想抱他了,那他無論躲在哪裏都會被不容拒絕地拖進那個冷硬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