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界情況一無所知,才是最恐懼的,他害怕小小的房門無法阻止鬼進來,但也不敢出門,在自己宿舍,至少還有個佛像保他,門外可什麼都沒有。
是誰敲的門?
是校花……還是那雙手的主人?
很久很久都沒有其他動靜,言輕都快要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他僵硬地又在桌邊坐下,掩飾般拿起小說。
這次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然而門外又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咚咚咚三聲,甚至連間隔節奏都和剛剛一樣。
言輕放下書,鼓起勇氣問了一聲:“誰啊?”
沒有人說話。
他身軀微微發抖,不知道旁邊早已立了一個影子似的人,憐惜地看著他顫抖。
殊不知,他自己害怕,門外的東西比他還害怕。
既渴望著裏麵那個替死鬼,又再也無法靠近一步,裏麵的東西比她更凶。
一扇門外麵黑氣繚繞,裏麵血氣衝天,甚至從門縫裏往外溢出!
敲門聲又停止了。言輕白著臉,無聲走過去把門反鎖。
他把燈關上,這樣門外的東西就不能從門縫裏看到他的影子,從而判斷他在哪。
然後他做了一個很丟人的動作。他趴下從門底的縫隙裏往外看。
直接和一雙血紅的眼球對上。
這是言輕第一次這麼直接,這麼近地和校花打照麵,他大腦在那一瞬間空白了整整二十秒。
他知道校花頭朝下,從門縫裏往外看不明智,但他的人設要求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房門並沒有貓眼,所以他做足了心理準備。
但心理準備做好,他控製不了本能反應。
他差點摔一跤,連滾帶爬地往後退,大口大口地呼吸,嗓子發不出一丁點聲音,臉色白的嚇人。
椅子被他撞翻了,混亂間不知道還碰倒了什麼,右腳跟被絆到,他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渾身冷氣纏繞,他沒忍住痛地掉下眼淚。
太疼了……
人影充滿憐意地單膝跪在他麵前,冰冷的唇湊上去,舔舐他的眼淚。
到底什麼時候能發現呢?
當一個凶物足夠邪門的時候,即使是含糊不清的話語也得忌諱,忌諱,再忌諱。言輕的小把戲對付其他邪物可以,甚至校花和無頭屍這種都可以騙到,但對黑影來說卻失去了作用。
言輕當時以為自己沒有直接承認,但忽略了當時擺在自己麵前的,是一隻紅蠟燭。
紅蠟燭,白糯米,紅白喜事。
“我已經結婚了……”
“他已經死了……”
“是陰親嗎?”
容貌漂亮膽怯的人沒有說話,他不敢說,不敢說最後一個字。
但是已經沒有區別了。
活人和死人之間那層窗戶紙已經捅破,黑影將自己的妻子摟入懷中,緊密地沒有留下一絲縫隙。
什麼時候能發現呢?
黑影垂著眼眸親吻,手指鬆了鬆,像是鬆開了什麼禁錮一般。
敲門聲驟然大了起來,力度大地不像正常人的力氣,門都被敲變形了。
“讓我進去呀——”女生尖銳的嗓音響起,“讓我進去呀——”
“我知道你在裏麵——”嗓音越來越尖銳,仿佛刮在玻璃上一般刺耳。
我、看、到、你、了。
言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經懵了,好像血液凝固,無法經過大腦,就連思考都凝滯了,本能隻知道往後退。
他退進了一個懷抱,卻以為是一團冷氣,仍舊茫然慌張地看著搖搖欲墜的門。
黑影卻隻顧著吻去他滿臉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