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輕回頭看著虛空,實則是看向黑色人影所在的地方,眼睛快要濕了,眼角都紅了,睫毛被打濕成一根根的,顯得可憐又無助。
“你是誰?”
他低聲又問了一遍,像是底氣不足的威脅,又像在示弱。
“別拉著我……”
黑色人影有大概幾個呼吸間都沒有動作,這段時間在言輕看來格外短暫,緊接著另一隻冰涼的手也攀到了他的腰上。
它無視了他的示弱。
禁錮著他的腰,將他往懷裏拖,青白的眼睛無情地注視著他的手指一點點遠離窗台。
“言輕?”
窗外傳來熟悉的呼喚,驟然間冰冷如潮水退去。
言輕大汗淋漓地撐住窗台,逆著光線,他看到了窗外經過的段丞。
段丞看起來非常驚訝:“你怎麼在這裏……”
快速掃了一眼,麵色嚴肅起來:“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言輕直勾勾地看著他,臉色慘白地搖頭。
別相信段丞……他還記得剛剛於嘉林對他說的話。
他並非相信了於嘉林,而是像自己說的,這三個人他誰都不信。
校醫院內驟然恢複了生機,校醫老師在門口聊著天,蟬撕心裂肺地叫,學生提著塑料袋進出,方才幾乎凝滯的空氣終於流動起來。
好像剛剛滿地的血,和抓住言輕的那雙屍體般冰冷的手,都是幻覺。
就算原人設再蠢現在都能意識到,自己剛遭遇的一切都和這幾個人玩的招鬼遊戲有關。
“沒事。”
他感覺全身的力氣被抽掉了似的,一泄氣就坐回了床上。
“你不像沒事的樣子。”段丞貌似關心道:“發生什麼了?”
這時,他才看到言輕額頭上那塊青紫,語氣沉下來:“這裏誰欺負的?”
“關你什麼事礙…”言輕說,“我就是自己撞的。”
“自己撞能撞成這樣?”段丞經常掛著的輕浮的笑也消失了,“你這是以五十米衝刺的速度往電線杆上撞呢?”
言輕摸著自己額頭,低聲道:“虛情假意。”
段丞愣了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說你假惺惺的。”言輕偏過頭去,“反正不關你事。”
他覺得自己差不多可以走路了,不至於一下床就跪在地上,於是穿鞋下床。
他不想再在這裏多呆一秒。
他從自己的房間走到校醫室門口,一路上也沒有看到於嘉林,不過現在他不關心於嘉林去哪了,剛剛的一幕幕還盤旋在他的腦海。
血管充斥的眼睛,歪曲的脖子,滿地的鮮血,還有那雙如附骨之疽的手,攥握著他的腳踝和腰往後拉,他像是要被拉入一個無底深淵。
直到走到陽光下,那種浸入骨髓的寒冷也沒消散。
段丞追了過來,沒走幾步就追上他。
在言輕再次躲開之前,他馬上抓住他的手腕:“言輕1
“至少讓我說句話。”段丞無奈道:“你還在介意昨天晚上的事嗎?”
“怎麼於嘉林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他喉結上下滾了滾。
他攥地很用力,言輕感覺他的力氣不比於嘉林要小:“你先鬆開我。”
“很疼……”
聽到言輕示弱一般的聲音,段丞如夢初醒,手已經快過大腦反應放開。
“我就是關心一下你。”段丞哄小孩似的舉起雙手,俊美的臉上挑起一抹笑:“你從早上開始好像就沒什麼精神,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你……還提昨天晚上呢。”言輕覺得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都覺得困惑了,頭一次見人這麼上趕著貼冷臉的。
“昨天晚上我不是讓你離我遠點嗎?”他說,“你這人怎麼都不會看臉色的?”
段丞笑盈盈地看著他,隻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於嘉林是不是又跟你說了我什麼?”
於嘉林確實說了些話,但言輕其實現在也沒想通,而且他總覺得,在人家背後說壞話,直接捅出來不好。
於是他否認了:“他能和我說什麼?他不是特別討厭我嗎?”
段丞:“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