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勾勒出半張臉,明明暗暗中,不知道是誰先安靜下來。
“行吧。”季遠先開口打破死寂,眉眼冷淡,“那我先開始講。”
他看了看手表,借著燈光,露出半張刀削般冷冽的側臉:“還剩二十分鍾左右,一人五分鍾吧。”
於嘉林翹著二郎腿,長手長腳,身材健碩,宿舍的椅子仿佛委屈他了。他靠著椅背開口:“醜話先說在前頭,有人要是害怕現在可以滾,等會兒可就沒機會走了。”
他意有所指,言輕覺得他在針對自己,但不知道原因。
索性無視了。
季遠勾了勾嘴角,輕聲開口:“你們有沒有聽過倒立校花的故事?”
他的聲音刻意壓低,像是順著窗縫鑽進來的風灌入耳朵裏。
連段丞都摸了摸手上的雞皮疙瘩:“我靠。”
季遠繼續道:“我們學校每年都會評選校花校草,雖然很無聊,但確實有幾屆校花實至名歸。”
“但是曾經有一個校花死了。”
“被人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季遠描述了一下這個校花死的時候有多麼淒慘,仿佛他真的在現場見到過一般。
“沒有人知道誰把她推下去的。”他推了推眼鏡,嘴角上挑的弧度很僵硬,“但是不久之後,有保安在鎖教學樓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一個倒立的人,在走廊上跳著走過。”
“她的脖子被摔斷了,脊骨從後頸刺出來,頭發散在地上,卻能夠直直地立在地上,就像一個掃帚。”
“保安隻看了一眼,校花就發現了他。”
“她的脖子沒動,倒立著的上半身扭曲過來,突然跳到了保安麵前,眼睛從下往上盯著他,隻能看到大片眼白……”
在氣氛最森冷的時候,季遠戛然而止,突然恢複了正常音量:“好了,我說完了。”
……
言輕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這樣的開場有點刺激。
而且現在的氛圍太到位了,整個房間隻有蠟燭這麼一點燈光,每個角落看起來都鬼影重重的,想鎮定都難,尤其是言輕這個人設還很膽校
“我不想聽了。”言輕虛弱道,“現在離開還有機會嗎?”
“你覺得呢?”於嘉林斜睨著他。
言輕不說話,於嘉林輕輕嗤一聲。
段丞過來安慰他:“別怕啊,這有什麼好怕的。”
他開玩笑似的說:“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你們說對吧?”
季遠笑了笑,把眼鏡向上推:“對。”
段丞:“而且招鬼遊戲還沒玩呢,都熬夜到這個時候了,不差這一小會兒。”
言輕猶豫了,既有點怕,又沒壓住那點好奇心。
人類的心理很有意思,好奇心總是會戰勝一切。
這時候段丞又加了一把火:“你真的不想看看,收音機到底能不能聽到……那種聲音嗎?”
段丞說了這句話,他再也沒有逃跑的餘地。
作為一個作死炮灰,他必然是要嚐試的。
他躊躇道:“行……”
季遠定定看著他,極短地嗤笑一聲。
真是笨蛋啊,連段丞和於嘉林那點心思都看不出來。
這次是真沒機會走了。
於嘉林嘴角下壓,就像要壓下心裏那點不爽似的,懶洋洋道:“那我也講一個吧。”
香爐裏的灰突然劈啪響了一聲,窗縫裏漏進來那點風把蠟燭吹得搖晃。火光驟然暗下去不少,又突然明亮起來。
於嘉林沒刻意營造恐怖氛圍,就用正常的語速講,麵無表情,一字一句傳到耳朵裏。
“我要講的是一個無頭屍的故事……”
這時,言輕突然注意到,桌上的收音機打開了。
明明沒有人動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