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輕拍著熟睡中的蘇穎棠的後背,南宮瑾煜的嘴裏還哼著清新的小曲調兒,哼到一半的時候,懷中的人兒就用了動作,驚擾到了昏昏欲睡的他。

低頭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她做惡夢了,眉頭微微蹙起,表情似乎也是不情不願的,身體扭動了幾下,有了些許的醒意。

宛若蝶翼的睫毛顫動著,蘇穎棠被眼皮裹住的眼珠子轉動了幾下,眼睛緩緩地睜開來,眨巴了幾下,最初看到的事物還有些模糊。

她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企圖讓景象更加清晰,等到看清楚自己身處何地的時候,蘇穎棠同樣能夠清楚地聽到從自己一側耳邊傳來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抬頭看去,果然如她自己所想的,此時此刻陪在她身邊的,就是南宮瑾煜。

四目相對的刹那,南宮瑾煜露出溫柔一笑,輕撫著她的發絲,說道:“醒了?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初初醒來,蘇穎棠覺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實,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在前院子裏和趙宜荷在聊天,借著喝了一杯桂花茶,再後來,就不省人事了,怎麼算,也不應該身處在房間裏才對的。

但來自於他獨特的薄荷清香氣息,以及他強有力的心跳還有他的體溫,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幻想,蘇穎棠能夠非常真切地感受到。

對於他的問題,她隻是點頭作為應答,沒有說話,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啞,好像喊不出聲音來,微微張嘴想要說話的時候,沒辦法發出一個字音節來。

於是隻好用點頭來表示自己聽到他說什麼,繼而又用搖頭來表示自己沒有受傷。

不過興許是藥物的作用並沒有過去,蘇穎棠感到頭還是有些暈乎乎的,不能太大動作,因此隻能就這麼躺在南宮瑾煜的懷裏。

“你怎麼不說話了?”兩人相對無言,南宮瑾煜原先是想等著蘇穎棠先開口的,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她出聲,察覺出了不對勁,隻好開口詢問,也好確認,她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啊……啊……”蘇穎棠張開嘴巴,奮力地想要發出聲音,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可她能做的卻隻是指著自己的喉嚨,以此來表示自己不能夠說話,唯一能發出的,就是一些怪異的單字音節。

“不能說話?”猜測著她動作想要表達的意思,領會之後的南宮瑾煜,表情不善。

點點頭,蘇穎棠同意了他的話,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趙宜荷給自己喝的那杯茶裏,到底放了什麼在裏邊。

為什麼既能夠讓自己昏迷,又能夠讓自己失聲?而趙宜荷這樣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

在前院發生的事情,自昏迷之後,蘇穎棠就全都不記得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去過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一睜開眼睛,就又回到了房間這兒來,仿佛那兒也沒去。

可女人的第六感卻真切地告訴蘇穎棠,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驚險的事情。

環顧了房間一眼,最後蘇穎棠盯住了桌子上的紙和筆,死死地盯著,直到南宮瑾煜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你想要寫下來?”

點點頭,因為不能說話,用動作表達的話,可能他會看不明白,所以蘇穎棠覺得用寫的更加快,更加直接表達自己想要說的話的意思。

“好,我給你拿過來。”南宮瑾煜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起身匆忙地走過去拿了一些紙過來,把筆遞給了蘇穎棠,看著她在紙上龍飛鳳舞。

隨著她手的動作,筆尖的劃動,紙上呈現出了一連串的話來:

“趙宜荷給我喝了一杯桂花茶,我聞過,裏邊沒有奇怪的味道,但是喝完之後昏迷不醒,現在就說不出話。能不能告訴我,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寫罷,蘇穎棠抬頭用懇切的眼神看著南宮瑾煜,希望他不要瞞著自己。

輕歎了一口氣,原本他真的不想讓這女人知道任何不好的事情的,想要把她保護得好好的,但是無奈蘇穎棠太聰明,聰明到他連謊言都不能說了。

“我是在十五裏外的一間破廟發現你的,當時你衣衫不整,趙宜荷也在你的身邊。”南宮瑾煜沒敢說白。

當時看到蘇穎棠衣衫不整,半露香肩,他連殺人的衝動都有了,他甚至不敢去詢問她的感覺,害怕隻屬於他的穎棠,被玷汙了,讓她受到刺激。

可南宮瑾煜眼神中的感情又怎麼能夠逃得過蘇穎棠的眼睛呢?當他說到那句“衣衫不整”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他有略微的咬牙切齒。

“我沒事,我身體沒有任何不舒適的感覺,相信我。”為了安撫他的情緒,蘇穎棠拿過一張紙在上邊寫到。

“嗯,我信你,沒事的,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隻要她的一句話,南宮瑾煜就會無條件的相信,所以看到紙上的這一句話的時候,再看到她真切的眼神,他輕輕地將她擁入懷裏,下巴頂著她的頭,溫柔地摩挲著,低聲向她宣告。

他的每一句話就像是幹涸的大地上滴落的一滴滋潤的雨露,溫暖,柔和,使蘇穎棠感到十分地安心,愈發地信任陪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

“明日我帶你去鎏巷找水影,看看你身上中的是什麼毒。”害怕趙宜荷下的毒會留下禍根,又見蘇穎棠如此信任水影,加之水影的醫術的確了得,所以南宮瑾煜提議道。

正好蘇穎棠也想弄清楚這世上是否真的有無色無味的藥物,像她這種的,若是製成致命的毒藥,不就會成為殺人於無形的可怕武器了嗎?於是點點頭,應允了南宮瑾煜的這一個決定。

“累了一天,先睡吧!我陪著你。”抱著她躺下,南宮瑾煜始終不肯放開環抱她的雙手,就好像一個孩子一樣,抱著自己喜愛的玩具不肯放開。

因為失去過一次,所以他總會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存在,蘇穎棠能夠真切地體會到。

然有他在身邊,她也才有安全感,才能無所顧忌地安然入睡。

翌日清晨,他們無緣朝會第一天的盛事,但南宮翎也派人來慰問表示理解。

駕著馬車率先去到了水影在京都的落腳點,此前他是有具體的時間來這邊的,可是最近時間表比較淩亂,大家也不清楚他是個什麼時候來,所以先到這邊查看清楚會比較好。

確認沒有人,他們才趕往了鎏巷。

清晨的鎏巷籠罩在霧霾之中,每條大街小巷都空蕩蕩,陰森森的,和往日夜裏熱鬧的場景截然相反,儼然一座鬼城的模樣,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莫非這裏的人都是夜晚行動,白天睡覺的?也不排除這個可能,畢竟這裏這麼慌亂,蘇穎棠隻來過幾次,根本就不清楚這裏的規章製度。

“他們的規則是夜晚狂歡,白天休市,所以鎏巷又被稱為鬼市,因為隻有鬼才會晚上行動,這裏很多在京都不合法的事情都會被歸為合法,隻要你有合理的理由說出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個人利益便可以,這裏崇尚的,是自私。”

透過蘇穎棠掀起的窗簾看向馬車窗外的景象,南宮瑾煜的麵色霎時變得凝重起來,似讀出身旁人心中的疑惑,他一字一句慢悠悠地給她解釋道。

“哇,你懂好多噢!”從第一次來鎏巷的時候,是他護著自己來的,當時他也給自己講了關於這個地方的許多事情。

不過蘇穎棠都不以為然,隻是認為了解這裏,作為未來帝君的他,是想要征服這裏,歸為己有地管製,並沒有多問他為什麼知道,怎麼知道的。

見蘇穎棠僅僅是發出一聲感歎沒了下文,南宮瑾煜也不過微微一笑,沒有多餘的話,似乎也不想談及下去。

兩人默默無語地坐了一路,再次來到了水影所在的巷子口前,走到水影診所麵前敲了敲門,繼而便是一臉睡意朦朧的水影走了出來,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揉著眼睛。

“喲?這麼早啊!”水影咧開一抹憨厚的微笑,看起來模樣呆呆的,十分可笑。

一向在她麵前嚴肅的水影忽然變得這麼淳樸憨厚,蘇穎棠是大大的震驚了,整個人愣在了那裏,呆住了幾秒之後,側著身子靠在南宮瑾煜的胸前,一手抓著他胸前的衣襟,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企圖掩飾過去。

但是她劇烈抖動的肩膀卻已然出賣了她,連愣住的南宮瑾煜,都被蘇穎棠的這一舉動給弄得無奈地笑了笑。

“喂!丫頭,這麼早吵醒我,就是來取笑我的啊!”這下子,水影可不滿了,叉著腰衝著蘇穎棠就是一聲大吼,也不顧南宮瑾煜就在麵前。

反正他水影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王老子來了求他事情他都是這個態度。

“啊……啊啊啊……啊……”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從南宮瑾煜的懷裏轉身過來的蘇穎棠本想要這樣說的,可是開口就隻能發出這樣的聲音來,道歉的話語最終默念在心裏,但她卻以為自己說了。

“丫頭,你的聲音怎麼了?”聽了半天也沒聽到她“啊”出個什麼所以然來,水影皺著眉頭摸著胡子,疑惑地看著她。

彼此蘇穎棠才想起,自己自昨日醒來到現在,聲音嘶啞,一點兒正常人的聲音都發不出來,於是她指著自己的喉嚨,手舞足蹈地想要跟他解釋。

“你這群魔亂舞的,是想幹嘛?”

然,原諒兩人的默契不夠,盡管蘇穎棠很努力地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是水影看了那麼久,還真的一點兒都看不懂。

聞言,蘇穎棠隻能猛撓自己的頭發抓狂,差點兒就有了上前去掐死水影的衝動了。

無奈之下,看不過眼的南宮瑾煜隻好做了兩人的翻譯,伸手製止住蘇穎棠“自殘”的動作,抓住她的手把她禁錮在了懷裏,望著水影緩緩道來:“她中毒了,無色無味無香,昏迷了一日,醒來聲音就啞掉了,你看看有什麼救治的辦法。”語氣幾乎是命令而不是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