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想到,南宮瑾煜竟然是這般狠絕的人,他這次派出的,不會是暮雨裏最頂尖的殺手吧?隻是為了追殺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似乎未免太過勞師動眾了一點兒。

“我們先進去休息吧!等他們走遠了天亮再出發,那時候便安全了。”餘光瞄到了慕容卿麵色的不對勁,東方域也識趣地不再說話,而是吩咐了一句,自己率先轉身回到了馬車內部。

待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馬車已經在路上駛著,兩人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然從山間升了起來,高高地掛在湛藍的天空之中。

蘇穎棠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掀開馬車的窗簾對著車外的風景發呆,而這一次也不例外。

然而當她掀開之時,卻驚訝地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廣袤無垠的荒漠之中,除了一望無際的塵土沙礫,就隻剩下枯草幹樹枝,以及一些動物的屍體了。

“我們這是趕往哪兒啊?”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樣另一番風情的大自然的蘇穎棠吃驚了,睜大著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窗外,卻不忘向車內的東方域繼續求證自己現在趕完的地方。

都已經快馬加鞭道這個份上了,東方域覺得自己也不必要再去隱瞞,目視前方,淡淡地說了四個字:“我的國家。”

“什麼?”馬車行進的速度太快,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太過吵鬧,以至於東方域這輕描淡寫的四個字聲音太輕導致蘇穎棠沒辦法辨認出他到底在說些什麼,猛然地轉過頭去看著他,疑惑地大呼出兩個字來。

“我的國家,樓宇。”擺出平日裏的那張笑臉,東方域緩慢地轉過頭去看著蘇穎棠,又重複了一遍。

“你的……國家?”蘇穎棠不知道東方域所說的意思又是不是她所理解的意思,因此沒敢把自己的猜測給說出來,隻是裝作不理解地又把他的話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

“嗯。你的直覺和猜測都對了,我的確是個神秘的人,不過都已經走到這兒了,我想我也不必要隱瞞了。”東方域看起來平靜如水,沒有一點兒把秘密泄露出來的緊張感。

“所以,你的意思和我想的,是一樣的?”望著東方域,蘇穎棠湊近一點兒,試探性地深入詢問。

“你想的,又是怎樣呢?”東方域眯起了他那雙勾魂的桃花眼,曖昧地看著她微笑,裝作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你剛剛說你的國家,意思是,你是一國之君嗎?”對方有意想要繞圈子,但是蘇穎棠不想要跟他耗時間,隻好直截了當地問出來了。

“還不算,我是儲君,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太子。”搖搖頭,東方域毫無隱瞞地坦白道來。

在聽到這句話的刹那間,蘇穎棠的嘴巴張大成了“O”型,難以置信的眼神就這麼直直地盯著他看,眼中還含著對他這些話的真實性的猜測。

“不信?”

“呃……應該說是難以置信。嗬嗬……”嘴角抽搐,蘇穎棠實在沒辦法在一時之間接受自己竟然和一個國家的太子坐在一輛馬車上。

尤其是,這個太子還是住在懸崖下邊的一個性格古怪的笑麵虎。

一大堆的消息在短時間內轟炸了蘇穎棠的腦袋,令她不知道該如何去組織消化,難以很好地去接受。

像東方域這樣看起來陰險狡詐的人,也的確是有些作為一國之君需要的謀略和卑鄙無恥……

原諒蘇穎棠的用詞,畢竟,作為醫生的她,還算是個理科生,文學造詣方麵,還有待提升加強……

“不怕,離回到樓宇還有一段時間,你可以,慢慢接受。”東方域沒有怪罪蘇穎棠的不信任,畢竟忽然之間告訴她這樣一個驚天秘密,換做是誰,估計反應也不會比她淡漠多少。

“樓宇國不是最近參與了西域對抗南越的戰爭嗎?你這麼幫助我們,不會是……”得知了東方域的秘密的慕容卿腦袋飛快地運轉了起來,第一時間想到他會如此盡心盡力地幫助自己的原因,就是想要把他們拐去敵國當俘虜。

“慕容兄多慮了。在下兒時體弱多病,有幸拜得一個神醫,跟隨行蹤飄忽不定的他到處遊學,前些年就在救了穎棠的崖下仙逝,我就在那兒隱居了好些年,最近接到了要和南越對戰的消息,被父皇勒令回去監國罷了,至於遇到你們到後來的幫助,也都是純屬意外而已。”

作為一國的儲君,智商當然不能十分捉急,不然以後怎麼統領一個國家呢?對於慕容卿的猜測,他了然於心,不用他明白地說出口,就已經為自己做出了解釋。

“慕容,別懷疑東方,雖然他看起來是陰險了一點兒,但是我們現在也可以說一無所有吧!他也派人追殺我了,我認為,我和你,也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東方不需要這麼費盡心思的。”

聽完東方域的解釋,蘇穎棠也覺得合情合理,再考慮到自身,即便是兩國開戰,她和慕容卿也隻能算是局外人了。

因為慕容卿為了她這個“不守婦道”,被前夫休了以後竭盡全力追殺的女人背叛了國家,他們兩人,可以說是喪家之犬,人人喊打的奸夫淫婦,又有誰會在意他們是不是真的落到了敵國的手中當了俘虜,性命堪憂不堪憂呢?

拍了拍慕容卿的肩膀,蘇穎棠輕歎息地搖了搖頭,表示他想多了。

經蘇穎棠這麼一說,慕容卿仔細思考了一番,也覺得著實是有些道理,沒有繼續去猜測,而是乖乖地閉了嘴。

“知我者,真的莫若穎棠也。”東方域笑語。

消除了彼此之間的誤會,三人比起之前的沉默,反而多了些話起來,東方域給他們倆講講一些遊學的趣事,蘇穎棠也隱約地透露了一些自己在現代的有趣經曆,而慕容卿,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聽著的。

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時間過得飛快,不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等到下了馬車,映入蘇穎棠眼簾的是一座立於沙漠之中的城鎮,雖然沙漠給人的印象是荒蕪,但是這個城鎮卻異常地繁華,可見治國者的治國有道,才能讓一個國家的首都呈現出了這樣一派景象。

“哇,東方,你的國家看起來不錯嘛!”環繞著自我為中心的轉了一圈,蘇穎棠大概把自己周圍的景象都看了一遍,毫不吝嗇地向東方域讚美道。

“多謝誇獎了,不過我在位的時候,我會把國土擴充到南越。”依舊是那張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臉,說出來的,想必是令許多統治者都會笑掉大牙的笑話。

可在蘇穎棠的耳中聽來,這番豪情壯言,倒是令她對東方域刮目相看了。

“有誌氣!我支持你!”像和好兄弟鼓掌一樣,蘇穎棠非常漢子地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了他一句鼓勵的話。

“嗯?你不生氣嗎?就算你恨那個人,那也是你父親和南越皇帝打下的江山。”東方域了解蘇穎棠的父親就是開國元勳之一的蘇昊蘇丞相,原本以為他說出這樣一句宣言來,會引起蘇穎棠的不滿甚至諷刺,卻未曾料到,她竟然會給他一句鼓勵的話語,還真是一個讓他驚訝不已的神奇的女子。

“自古英雄出少年,江山落入誰手,不是我一個小女子說了算的。這是你的理想,你是我的朋友,我應該支持你,至於最後結果如何,那就看你的本事,皇上大叔和爹爹的能力以及南越的國力了。”麵對東方域的問題,蘇穎棠表示不在意,隻認為是各憑本事的事情,沒必要為了這些傷了和氣。

怎麼說,都是公平競爭,蘇穎棠相信,雖然東方域張著一張喜歡略施陰謀詭計的臉,但是為人應該是光明正大的。

“哈哈!穎棠,不得不說,你真的很有趣。”在崖下的時候就曉得蘇穎棠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子,卻未曾知道,她竟然是如此深明大義,擁有自己的思想的獨立的女子,還真是世間少見。

“那我真的謝謝你的誇獎了!”有趣這個詞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讚美,但是蘇穎棠還真的不大喜歡別人說她有趣,這就好像是你找不到一個詞形容一個女的容貌,又不好意思太過坦白,便說她可愛一般的,很是牽強。翻了一記白眼,蘇穎棠打趣地回應道。

“哈哈!我們也別光站著了,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繼續上馬車進到宮裏吧!父皇已經準備好了。”眼看天色不早,他們又不眠不休地趕了整整幾日的路,看蘇穎棠雙目無神,臉色蒼白的模樣,估計也餓了,便提議道。

“好。”經東方域這麼一提醒,蘇穎棠摸了摸自己幹癟的肚子,發現還真的是餓了,順道舔了舔自己的幹涸的嘴巴,緩緩道:“說起來,我還真的餓了。”

剛一說完,肚子就非常配合的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咕嚕”聲。

頓時,在場的兩人均是一愣,繼而三人麵麵相覷,相視對看了幾秒,在繁華的大街上轟然爆發出了爽朗的笑聲來,引得周圍路過的人都投來了驚詫而怪異的目光。

不過卻非常華麗地被三人給無視了。

旁若無人地捂著肚子大笑了一會兒,終於笑夠的蘇穎棠才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推搡著兩人上了馬車,趕完了皇宮。

進了樓宇皇宮,東方域安排人帶他們去一間宮殿裏,多日沒洗澡的蘇穎棠身上都是風塵仆仆的髒兮兮的模樣,隱約地還能聞到一股臭臭的味道,也真不知道自己這些日子是怎麼忍受下來的。

和慕容卿說明了一下,蘇穎棠就在宮女的伺候下,進到了宮殿裏的溫泉浴池,脫光跳入了灑滿芬芳花瓣的浴池子裏,愉快地洗漱。

好久沒有碰到熱水的蘇穎棠想要獨自一人享受這麼舒適的時刻,便遣散了在一旁伺候的眾人,靠在浴池的邊緣仰著頭,閉眼假寐,讓微微流動的清水淌過自己的全身,洗淨身上的汙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