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圍獵歸來,遣走自隨從,自駕五花馬。梅雨江南路,蘇蘇掩踏踏。懶傍妝台前,喧嘩樓外顧,驚鴻一瞥下,足下墨黑金,腰間白玉訴,漆眉飛入鬢,英姿若獨孤,目若北鬥朗,含笑漸生言。雲是太守第五郎,嬌逸未有婚(摘自《孔雀東南飛》),五郎聲四起,媚媚欲升仙,盡下相思帕,五郎避紅梅,拾我梨花白,停馬步入堂,吾頰緋似朱,輕揚遠黛羞。
——引子
先前在北方時,四季也分明,一天倒活的規律,來著江南好些年還不習慣濕潤氣候和總是出現的雨。白日裏無所事事,一覺接著一覺,醒來喜看院子裏的梨花。每年來的格外早,三月份就開的好了,像極了北方的雪。想念小時候的梨膏就和姐妹們做一些,也就當回了家。本來著國家戰事與我應無關,我該還是小梨,與阿兄阿姐一起遊牧捕魚。
中原亂漢人殘暴,既稱我北狄,又肆我家園。是血都是血,滿目殷紅。阿爹阿娘屍骨無存,我與阿姐也失散,如今在中原已四年不止。
阿娘原本是中原人,阿爹救來的,便跟了阿爹。阿娘讀的書多,教我們識些中原漢字,講著中原的故事,唱些中原的曲兒。她總提梨花,說先前的庭院裏就有好些棵梨花,梨花可做吃食亦做酒。我與阿姐便纏著阿娘要梨花膏,她無奈總答應我們以後帶我們去中原。
我到了中原也見了梨花,常想念雪中的翠柏青鬆。
這日要落山,依舊無所事事,聽樓外喧嘩便召梨花:“外麵可有新奇?”
“姑娘,外麵來了個俊公子。”梨花有點紅臉,睫毛閃閃的,很是精巧。
我隨手開窗,雨還沒停,偶爾斜斜地伸進屋裏。我低頭去看那“俊公子”。他也正對我笑,還是雙桃花眼的主,我心被他看的有點顫。穿著講究,頭發高高束起,身邊是匹五花馬,比較安靜。也看的出來是圍獵回來,來這地段逛逛未嚐不可,大家的公子都這樣見怪不怪,不過這個分外漂亮些。細細打量著,隻見他鞋子的繡工頗為講究,以金絲纏繞著,做翻湧狀。從前聽阿娘說過獨孤信的英姿颯爽,與他漸漸重合,可惜是個漢人。
“姑娘,這是太守的第五郎,聽聞不學無術浪的才名,至今還未婚配。”梨花附身來說。
“我看到不過如此,隻是可惜那趙家公子,非要入朝為官……”我停了下來,這倒不是我該說的“之前倒也沒聽說過他。”我隨便地剝開葡萄。
“姑娘看看便知。”梨花笑。
我又隨便抓起桌上的梨花帕,地上已鋪滿了姐姐妹妹的紅的粉的帕子,像是一場花雨。大家爭著叫“五郎”,渾渾媚媚地攪在一起,像摻著紅糖的泥巴。那五郎卻笑著躲開了。有點厭惡的皺皺眉,扔下了素白素白的梨花帕,本也不想被他發現的,不想著一比之下,白色倒更加鮮豔了。我看他拾起我的帕子,抬頭笑了笑。
“漏齒笑,隻有小孩子才這樣笑。”他真的很好看,笑的人畜無害,他不來這我也不知他風流。姐姐妹妹喊著掃興,笑著喊我的名字。我看那五郎轉身進了樓子,又不忘抬頭看我,桃花眼睛果然是勾人,嚇得我趕緊關上了窗子。
“看你臉紅的跟什麼似的。”梨花和我素來要好,她打趣到。
我本是眉毛淡,額頭又寬,最適畫黛眉,向座小山一樣,害羞的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