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揚大驚:“陳天南?”
“對。”
她有一刻不可置信,但隨即回神:“他怎麼樣了?”
“右腿骨折,輕度腦震蕩。”
“我馬上過來。”
她到的時候陳天南正躺在床上,身上纏滿了紗布,王子揚本是極同情他的,但一見他裹成這樣子便忍不住沒同情心地笑了。
“子揚你來了。”陳天南頭上還包著紗布,見了王子揚微微轉頭努力擠出一個笑來。
王子揚在他床邊坐下,斂住笑,忍不住問他:“怎麼弄成這樣?”
陳天南苦笑:“剛辭職,打算明天先回一次南江,所以急著回去整理東西,車開得快了,一個走神,差點和對麵的人撞在一起。,幸好我方向轉得快,刹了車才磕在路邊的樹上,否則這時候不知成什麼樣子了。”他說起來仍心有餘悸。
王子揚也被他說得頗有些驚恐:“現在萬幸沒什麼大事,你就當是買個教訓了。難道你不知寧等三分不急一秒麼,那樣風風火火做什麼。”她此刻倒像老媽子。
“還不是急著回家結婚。”他此刻也隻好苦中作樂般開起玩笑來:“就上次吃飯的時候你們見到的那個。兩家父母都催得緊,所以幹脆早點辦了也好。這裏的工作大概也得辭了,我這下可真算是人生過半了。”他似是會說話許多。
王子揚想起那日同陳天南一群同事一起吃飯之時他的種種表現,不由疑心他其實本也能算得上是個陽光青年,但偏偏在自己麵前卻訥訥於言。隻是此刻情況不容她多想,她也沒心思聽陳天南開玩笑,皺著眉替他擔心:“你家裏人知道你撞傷了麼?”
陳天南歎氣:“我打算等好一點了再回去,省得叫他們擔心。況且我媽那脾氣,要曉得我現在這樣也不知道要念叨我多久。”
王子揚點頭:“也是。那你先在醫院住兩天再說。我去替你辦手續。”言罷就要出病房。
但是陳天南喊住她:“子揚。”
“嗯?”
“這次真是謝謝你。”他很真摯。
王子揚沉默一下,笑出來:“謝什麼謝,你從前對我那麼好,我一直擔心可能這輩子都還不清了,但你偏偏還給我一個機會。”
陳天南也被她說得笑出來。但聲音卻分明有些抑製般的哽咽:“不管怎樣,都謝謝你。”
陳天南住院的那幾日,王子揚天天燉了湯去看望他。
這日他頭上拆了紗布,人已經靈活許多。見王子揚來了便笑:“好吃的又來了。要不是撞車,我哪裏能享受這種待遇。”
王子揚邊罵他烏鴉嘴邊擰開保溫盒替他倒湯:“今天好些沒有?”
“嗯嗯。好許多。”
“那就好。”王子揚把手裏的碗遞給他,“今天我幫你把修好的車開回來了。”
陳天南喝湯的動作頓了一下:“子揚。”
“嗯?”
他有些尷尬:“住院的錢我隔幾天拿給你,但修車的錢恐怕是要過陣子了。你知道我月月要供房,生活開銷也大……”他一度以為終有一日能和王子揚在一起,所以背著父母在西桐供了三室兩廳,以致吃穿用度常常捉襟見肘。
王子揚愣了一下,皺眉道:“說什麼呢。我還會跟你計較這點錢?”
“親兄弟,明算賬。”
“這樣講來,我去年過年欠你的兩萬還沒有還。”
“子揚,那是禮物……”
王子揚開起玩笑來:“不,兩萬塊錢在官場已經可以算是賄賂。”稍後她正色:“天南,你聽我說,你知道我是性格固執的人,這樣爭辯到明年我也絕不會收下這錢。況且,你此刻又急著用錢,何必一直同我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我又不是給你現金……”
陳天南不再說話,內心似是掙紮,半晌終於拉住王子揚的手,極度感慨:“子揚,真的謝謝。”
王子揚替他掖被角,笑他:“舉手之勞,不必這樣煽情。”
陳天南將手收回被窩,轉了話題笑道:“你這樣天天過來你男朋友不會吃醋?”
王子揚忍住笑:“不。他不知道,這陣子他都在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