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下樓做什麼,扔垃圾?”
“對啊……”王子揚有些不好意思,“樓梯間的燈壞了,所以……不小心滾下去了。”
章慎擇腳下的步子緩下來,回頭道:“滾下來?有沒有傷到別的地方?等下做個全身檢查吧。”
王子揚忽然心虛起來,摟住他脖子的手更緊了些:“沒,沒,沒有。就腿有點疼。”
“真的?如果別的地方不舒服一定要說,不能拿身體開玩笑。”
王子揚在他背上輕輕地搖了搖頭:“沒,真沒。”
“那就好。”章慎擇說著歪頭用臉頰貼了貼王子揚放在他鎖骨處的手,“這麼冷,剛才真是凍壞了吧?我要是早些來就好了。”他語氣中有絲自怨般的遺憾,那種並非虛妄的客套的關心,王子揚很少能從父母以外的人口中聽到,他說,“你把手伸進我毛衣裏麵吧,等下凍壞關節可不是小事。”他白襯衣外還穿了件低領的針織衫,王子揚此刻摟住他脖子的手正放在針織衫外裸露在空中,夜涼如水,隻覺手指冰冷。
“沒關係,還好。”
章慎擇腳下的步子又放緩了下來,以一種哄小孩子般半嗔半嚴肅的口氣說:“快點,聽話。這麼晚了沒人會在意的。”
王子揚猶豫了片刻,哆嗦著把手伸進毛衣裏間,隻覺一種剛剛好的溫暖即刻將自己的手縈繞包裹起來,本已麻木的知覺漸漸蘇醒,鼻尖開始聞到一種柔和清香的味道,那清淺的香味隨著迎麵而來的夜風一直吹向她鼻尖,迷人且叫人無處閃躲。擱在他胸前的手似乎觸到他心髒富有節奏感的跳躍,然後自己的心髒跟著不規則起來。她聽見自己用帶著鼻音的聲音問那個背著她的人:“你冷麼?”
章慎擇笑起來:“一點也不,背著……”
“在一起吧。”王子揚將手收得緊了些,湊近章慎擇的耳畔。
“嗯?”似乎是因為方才王子揚的聲音和他的夾雜在了一起,所以他沒有聽清。
“我是說……”王子揚把頭埋進他的頸窩間,竭力感受他頸間細滑的膚質及有力跳動著的脈搏,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
“我們在一起吧。”
說這話時幾乎不用思考,仿佛整個人在這一刻覺得說出這句話就是最重要,最迫切,最理所應當不過的事情,並且說完之後極度期待對方首肯,整顆心仿佛盈滿水一般輕輕漾起來,一種酸脹的期待及喜悅霎時填滿整個胸腔,甚至覺得自己放在他胸前的手有種無法抑製的顫抖,不敢呼吸,怕錯過這個人說的每一個字句。
章慎擇的步子放緩,緩慢得幾乎就要停下來。他沒有開口,隻輕輕地用自己的頭靠了靠王子揚的頭,然後終於說:“好。”
一點也沒有以為中的欣喜若狂,他淡定一如以往,但王子揚已經聽見他那一個“好”字中藏也藏不住的溫暖笑意。
這一瞬間忍不住想:大概世間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吧……
從醫院回來。
章慎擇小心翼翼地將王子揚背到床邊,拿出藥來:“喏,這些都是活血化瘀的藥,你記得要準時吃。還有,軟組織損傷估計得十天半個月才能好,你可記得不要稍微好了一點就到處亂走啊,還是要注意保養。”
“是是是。”王子揚伸手輕輕搓了搓腳踝,“你放心……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章慎擇本來在倒水,聞言不由回頭看她:“會從樓梯上滾下去的人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別人對她放心。”
“……”
“餓麼,要吃點什麼嗎?”
王子揚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章慎擇笑出來,替她蓋好被子出了臥室。少頃又進來:“冰箱裏什麼都沒有啊。”
“……”王子揚默然,“那個,廚房上麵右邊第二個櫃子裏有一包燕麥,買回來好幾個月了還沒吃過呢。”
章慎擇抽搐了一下默默地走出去,片刻端了碗香味撲鼻的燕麥粥進來,用勺子調均勻,散了燙人的熱氣,隨後坐到王子揚床沿舀了一調羹喂她。
王子揚就著他的手吃了一口,有點不好意思:“那個……還是我自己來吧,我手沒摔壞。”
章慎擇愣了一下,幡然大悟:“是哦。”然後把手裏的碗遞給王子揚,“那你自己來吧……當心燙。”
吃了幾口粥的人抬起頭來:“你回去吧,再不走就晚了。”
“我走了你怎麼辦。餓死渴死還是無聊死?”
王子揚黑線,低頭繼續喝粥,好一會兒才指著一邊的櫃子幽幽地說:“被子枕頭在那裏,沙發長度是夠了,就是窄了點,毛巾牙刷在衛生間最左邊的那個抽屜裏,睡衣就抱歉了……夜宵和明天的早飯都將會是燕麥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