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嚇傻了所有人,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從龍攆中飛身躍出的帝王,看著仍保持著屈膝的姿勢,還未來得及跪下的妃子,隻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太夠用。
這是什麼節奏?無緣無故,皇上居然給了娘娘一巴掌?
離裳也被打蒙了,她機械的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皇上?”一聲低不可聞的呢喃,夾雜著些許錯愕,些許迷茫,她微微抬起頭,有些不敢相信,這已發生的既定事實。
南宮胤容顏冷峭,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她,“朕是不是對你太仁慈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需要朕一件一件慢慢教導你嗎?”
低沉、喑啞的話語,帶著一股讓人膽寒的危險感。
離裳眼眶迅速紅了一圈,她委屈的咬住唇瓣,一副欲語還休淚先流的可憐模樣。
“皇上,敢問臣妾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哭得楚楚動人,卻沒能讓南宮胤產生一絲動容。
“你是要朕提醒你嗎?誰給你的膽子,膽敢擅闖禦書房,恩?”危險的尾音朝上揚起,他嘲諷的笑著,眸光極致冰冷。
離裳身體微微一顫,雙肩似受了沉重的打擊般,無力的聳搭下去,她淒涼的笑著,眼眸中的淚水簌簌落下,“隻因為臣妾去了禦書房,所以皇上就要如此對待臣妾?”
憑什麼?憑什麼?她做錯了什麼事,值得他不顧她的尊嚴,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教訓她?
不甘與怒火如同一隻猛獸,不停的啃食著她的心髒。
離裳咯咯握緊拳頭,如果不是腦子裏還有一分理智存在,或許她此刻,早就抓狂了。
“不知悔改。”南宮胤猛地揮下衣袖,徑直轉身,吩咐道:“離裳不分尊卑,不顧祖製,擅闖禦書房,此等女子,不配做我皇兒的嫡母,即日起,將大皇子帶入禦書房,由朕親自撫養。”
說罷,他看也不看麵如死灰的離裳,踏上龍攆,絕塵而去。
待到那金燦燦的龍攆消失在小道的盡頭,離裳膝蓋一軟,整個人軟軟的跌坐在地上,神色極盡悲苦。
“怎麼會這樣……”她不自覺喃喃道,她甚至覺得自己正在做夢,一場她想要早點醒來的噩夢。
“娘娘,有什麼事起來再說,地上涼,你才剛生產不久,身子骨需要好好保護才行。”一名宮女憂心忡忡的說道,蹲下身,想要將她攙扶起來。
離裳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人如爛泥,渙散的視線緊緊地盯著龍攆離開的方向,望眼欲穿,她多麼希望下一秒,能夠看見那人回頭的身影,多麼希望他來告訴她,方才的旨意隻是一場玩笑。
但她的眼所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幽靜石道。
心,似被一隻大手用力握住,鑽心的疼竄進她的骨髓,讓她疼得忍不住嚎啕大哭。
悲戚的哭聲似要斷人腸,她身邊不少宮人同情的搖搖頭,這宮中向來不就這樣嗎?所有人的喜怒哀樂,通通掌握在一個人的手裏。
他要其生,便生,要其死,便死。
或許唯一的例外,就隻有前皇後娘娘了吧。
不知為何,眾人的腦海裏不自覺浮現了秦涫兒的影子,但隨即,他們立馬將這個念頭拍開,咬著牙,將失魂落魄的離裳從地上扶起,攙著回了寢宮。
離裳被南宮胤怒斥,並且被剝奪親手養育皇子資格的事,如同一陣風,傳遍了整個皇宮,李德把剛打聽到的消息,當作笑話,一五一十說給秦涫兒聽,希望能讓她稍微開心一點。
對於秦涫兒和離裳之間的恩恩怨怨,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次班師回朝後,皇上和皇後娘娘之間的關係便出現裂痕,不知道為何他會寵愛離裳,但李德看得出,這兩個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甚至已經達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
他原本以為,離裳此時的失勢會讓秦涫兒心情轉好,可誰想到,她卻連那麵具般的微笑也不願露出,神色冰冷至極。
“告訴我這些,你想說什麼?想說南宮胤這麼做是因為我?”秦涫兒涼涼的諷刺道,臉上寫滿了不相信這三個字,“李公公,我秦涫兒可沒有這麼大的魔力,能夠讓他為了我做出這種事,他或許隻是覺得自己的威望受到了挑釁,如此而已,你別想得太多了。”
李德頓時語結,這事實究竟如何,明眼人一看便知,若說皇上不是為了她,他第一個不信,隻不過,這些話,恐怕皇後娘娘是聽不進去的。
他隻能在心底扼腕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