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手提起桌上的茶壺,往杯子裏灌了一杯熱茶,乳白色的蒸汽從茶杯中緩緩升起,模糊了她的視野。
她至今仍舊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南宮胤會忽然變成那個樣子,她看得很清楚,他那時是真的對破天動了殺心的,可是,卻在最後關頭渾身抽搐倒地,這種情況,秦涫兒一次也不曾見到過,是病重在身麼?
眉頭不自覺皺緊,她專心的想著這件事,甚至於忘記了手裏那杯冒著熱氣的茶水,等到她回過神來時,茶水早已經涼透了,隻剩下幾片孤零零的茶葉,還在杯子裏漂浮著。
“叩叩叩。”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破了房間裏的安靜氣氛。
秦涫兒利落的將茶杯放下,開口道:“進來。”
青童推開門走了進去,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似凝重,又似擔憂。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遇到宮裏的追捕了?”秦涫兒猜測道,視線慢悠悠掃過青童的渾身,並沒有發現有打鬥的痕跡。
青童搖了搖頭,突然定神凝視著秦涫兒,“娘娘,請您告訴屬下,皇上他究竟是怎麼變成那樣的?”
那樣?
秦涫兒臉上淡淡的笑意立即失去,顯然不太願意提起這件事,“我不清楚。”
“可是,屬下趕過去的時候,皇上甚至口吐白沫,太醫立即為皇上診脈,也無法查出他究竟是患了什麼病。”青童略顯急切的說道,他忘不了自己趕到時,看見的那副畫麵,向來強勢霸道的皇上,竟脆弱得宛如嬰兒一般,蜷縮在地上,不住痙攣,他的手指以一種奇異的姿勢彎曲著,不論旁人和他說什麼,也得不到半點回應,到最後,竟開始口吐白沫,這種事這麼多年跟隨在南宮胤身邊,青童也是第一次碰上。
“是嗎?”秦涫兒眸光一顫,卻故作若無其事的反問道,似乎並不在意南宮胤的情況。
“所以請娘娘告訴屬下,當時的情況究竟是怎麼樣的。”即便皇上拋棄了他,但青童仍舊做不到親眼看著自己效忠了半生的主子受苦,他的臉上褪去了冷漠與冰冷,隻剩下滿滿的關切。
秦涫兒眉頭一蹙,神色略顯不悅:“你關心他做什麼?”
青童欲言又止,他知道秦涫兒有足夠的理由對南宮胤見死不救,可是,他卻做不到冷眼旁觀。
“或許是壞事做太多,現在遭到報應了。”秦涫兒譏笑道,雙眼細細的眯起,閃爍的眼眸裏,偶有一絲不明的情緒掠過。
青童知道自己應該是問不出什麼來了,也不勉強,帶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房間,在他走後,秦涫兒這才疲憊的靠在椅背上,腦袋微微昂起,雙目緊閉。
他會不會有事?
這個念頭猝不及防的出現,連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Fuck!我為什麼要關心他的死活?”
雙手煩悶的扯著頭發,秦涫兒不願承認,在聽到青童說著他的情況時,她心裏是不忍的,甚至是心疼的。
但這絲絲心疼很快就被仇恨取締,速度快得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
這一夜,無數人徹夜難眠,離裳在寢宮裏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幾乎摔碎了所有的瓷器,甚至於連帶著,還差兩天才到一百天的皇子,也被她同時遷怒上,她用力掐著兒子粉嫩的臉蛋,直指掐出一個個血痕才肯罷休。
“為什麼,你說為什麼我所有在乎的人通通都要離開我,選擇那個可惡的賤女人?”離裳一邊緊抱著孩子,一邊咬牙切齒的說道,每每想到昨天她在金鑾殿上受到的羞辱,她的心便疼得猶如刀絞。
“娘娘快鬆手啊!小皇子快悶氣了。”一旁的宮女被她的舉動嚇得心驚肉跳,急忙出聲。
離裳清醒過來,這才發現,她的孩子竟險些被她的悶死在懷裏,心頭一咯噔,嘴唇哆嗦著,滿臉的悔意:“寶寶,娘親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說著,她猛地抬起頭,目光淩厲刺向那名宮女:“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太醫?”
宮女戰戰兢兢的點頭,立即前往太醫院,卻被告知,所有的太醫都去了皇上那兒,商討著皇上的病情,無法抽出人手。
“皇上怎麼了?”當她把這個消息轉告離裳,後者如同發了狂一般,蹭地從椅子上站起,突然間的動作讓她懷裏的小嬰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離裳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又擔心南宮胤的安危,如今再聽到兒子哇哇的啼哭聲,心情愈發煩躁,大聲怒斥道:“你給本宮閉嘴!哭什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