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手,握緊我,“我回來晚了……她不在了,可是幸好,你出現在我麵前,我讓景寧尋找你們的下落,後來那一次,景寧告訴我,我的女兒就是你……”
霍老激動的流著淚,欣慰的笑著,“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有多開心……”
我聽著,眼淚早就爬了滿臉。
誰是誰非,誰又說得清呢?
如果不是因為我媽心裏的人是唐敘,如果她跟霍老兩情相悅,那我們每個人的命運,可能都會重寫吧?
可是人生,無法重來。
生命,那麼的脆弱……
一直到最後,我都沒有喊霍老一聲爸爸,我跟他的相識相遇,隻是短短的一段時間,僅僅的幾次麵。
就隻是這樣。
霍老閉眼睡著的時候,我在心裏默默的喊了聲爸爸。
可他永遠睡得了。
不會再醒。
我曾經渴望的父愛,這麼多年,最終隻是一場夢。
後來,雲傾來了,那時候霍老已經被宣布死亡,白布蓋住了他的身體。
雲傾站在門口,狀態差得要依靠扶住門框才能勉強站立,她看著病床上的屍體,許久都沒說話。
但是,我看到了她的眼淚。
她咬住牙齒,一聲沒吭,但是滿眼的眼淚,還有因為克製而扭曲的麵容,卻真實的在述說著……她的難過。
霍老走了。
是霍景寧和霍景望全權負責處理的後事,我坐在那裏等著。
我始終垂著視線看著某一處。
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
以什麼樣的身份。
我能做的,就是這樣等待著,等待霍景寧他們處理好。
雲傾站在我眼前。
我抬起視線。
“我幹爹,有沒有說什麼。”雲傾問我。
她眼睛通紅,因為病痛的折磨,滿眼的紅血絲。
我咽著喉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雲傾一遍遍的問我:“他有沒有說什麼?有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幹爹他去世時,痛苦嗎?他走的時候是不是很痛苦?”
我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我沒想到,雲傾她……
“也好。”雲傾突然冷靜下來,一步一步踉蹌著離開,我起身看著她的背影。
聽見她仿佛自言自語:“也好,與其被病痛折磨,不如早點解脫,我太知道這種感受了,太知道了……”
我心裏不是滋味。
我沒想到雲傾,是真的把霍老當作親人。
這種感覺,是沒辦法裝出來的。
等了很久,霍景寧還沒出來,唐敘一直坐在旁邊陪我,當然,還有秦佩和唐櫻。
“唐蘇,你還好嗎?”唐櫻見我一直不說話,終於忍不住的問我。
我搖頭,“沒事。”
她起身出去了,沒一會兒回來,手裏拿著熱飲,“喝點吧,就不冷了。”
就是這一句,讓我一直以來的逞強,瞬間潰不成軍,我的眼淚嘩的湧出來。
是的,太冷了。
“唐蘇。”唐櫻抱住我,試圖給我溫暖。
我趴在她懷裏,大聲哭起來。
緊接著,我就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是賀青帆。
他將我抱進懷裏,抱得緊緊的,手掌按住我的後腦勺,將我按在他的胸口,“我來晚了,不怕。”
我的眼淚,全部都抹在他胸口的襯衫上。
我說:“你為什麼才來。”
你為什麼才來!
我緊緊的抱住他,哭得更加放肆。
跟賀青帆回家後,我就病倒了,高燒不退,我整個人都燒迷糊了,賀青帆忙前忙後。
“唐蘇,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賀青帆不放心。
我搖頭,有氣無力的說:“可能是心裏難受,所以身體免疫力也降低了,容易生病,沒事。”
賀青帆皺眉,瞳孔裏深得很,他想查看我的情況,被我強烈拒絕:“我真的沒事,我想休息會兒,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好嗎?”
賀青帆頓了下,點頭。
就關門出去了。
我吃力的撐起身體,抹起袖子,看到手臂上的淤青越來越深,恐怕很快就瞞不住了吧。
距離上一次毒癮發作,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段時間,毒癮的確沒發作,但我的身體……卻好像快要腐爛了。
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賀青帆總有一天會發現的,很快就會發現……
我該怎麼辦?
我想起厲曜對我說的話,他說,能幫我的人隻有他。
隻有他。
我在心裏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我強行撐著,送賀青帆出門,賀青帆走到玄關時回頭看著我,“你真的沒事?要不要我讓傅寒秋過來看看?”
他已經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