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在北京不要打領帶(11)(1 / 1)

波希米亞的存在本身就是意義。試想想北京沒有了波希米亞,將會多禿、多蒼涼。小地方如新加坡以政商壓縮波希米亞,尚見其弊,一個大國,在建設現代化的路上,若不能同時開拓波希米亞的空間,那條路一定是有問題的,人道代價一定很大:自殘自毀如納粹德國和軍國日本,乏味如20世紀50年代中產美國,作繭自縛如前蘇聯。我們走到這步,終於孵化了北京這樣規模的波希米亞場域,是國家祥瑞之征。讓我們的現代不再隻傾斜於某單一維度,現代的多麵性價值可以並存,現代的選擇能夠體現;北京波希米亞既是全國其他現代的他者,也內在地豐富了全國的現代,並因是獨一無二的,更要珍惜。

在北京常聽到一句很犬儒的話,貶某作品“隻是一件商品”。這種思想短路,說了等於沒說,因為的確很多能流通的作品都帶有商品性,說它是商品並沒有告訴我們什麼。《讀書》月刊靠發行收入,有商品性,但不隻是商品,裏麵寫文章的人甚至有的並不是為稿費而寫。藝術家要賣作品或自己行為的記錄,學者作家要售文,大家都要改善生活,重點不在賣或不賣,而在東西有沒有意思。

宣言的年代已過,一切堅固的融成氣,寄生在學院畫院也好、書店報館期刊也好,本身沒有清濁之分。這是載體平等年代,再不能以固定的藝文類型、雅俗、高低、量產不量產、流行不流行,來定作品的好壞。

但這不等於沒有標準。除了政策和市場外,創作者是不斷受前代和同代行家的積習、成績和閱曆所影響,或附和、或擦邊、或突破,不然就自我放逐。從布迪厄的社會學來看,行家密集的大場域如1830年以後的巴黎,最能不斷製定和擦新內部評價標準。在今日中國,要看北京。

美國《新聞周刊》的通訊員慕亦仁在北京問我,為什麼“布波”(BOBO,布爾喬亞波希米亞)這詞在美國其實沒什麼人說起,在北京卻成了時髦詞。我想是這樣,北京本來就多波希米亞人,是大家都認知的事,人多就細分。有的波希米亞人先富起來了,有些高消費力的人也波希米亞化,既有舶來新詞,就順勢接受以對號入座,才有可能一下變成時髦詞。重點是先有了波希米亞族群,人多,才能搞分辨,而這種求創意、尚個性的不穩定另類,必然分分合合。布波外,還可以有底層波希米亞(用Subaltern這字的話,可叫SUBO),商業波希米亞、媚雅波希米亞、崇洋波希米亞、戀華波希米亞、唯美波希米亞、唯糙波希米亞、前衛波希米亞、古典波希米亞、學院波希米亞、民粹波希米亞、進步波希米亞、頹廢波希米亞、知識分子波希米亞、反智波希米亞、政治波希米亞、非政治波希米亞、暴力波希米亞、不暴力波希米亞、民族波希米亞、無國界波希米亞、時尚波希米亞、反時尚波希米亞、新紀元波希米亞、Cyber(網絡)波希米亞、另類生活波希米亞、隱性波希米亞、假波希米亞、波希米亞名士、波希米亞痞子、波希米亞君子、波希米亞瘋子、波希米亞才子、波希米亞混子、波希米亞老外……聽起來令人聯想起文化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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