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荊南不太有耐心地聽著周文港的陳訴。
說實話,他有點後悔來到這裏,因為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倒不是事情有多複雜,而是事情太過簡單。
具體來講,就是這個單位有一個人失蹤了。
可是,幾乎單位裏所有人都認為,這個人是私自離職溜走,因為他早就不想幹了。可是單位領導還是走程序報了警,大概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理,也或許想推脫些責任。
可現在正好臨近春節,大家都忙得很,同事們都一個個去處理急難險重任務,就圖能過個好年,最後辦公室就剩他一個小實習法醫(專業不對口啊)。
郊外的小山村,警力本來就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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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荊南走進這個小院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
路程倒是不遠,但地方實在太難找。
不過,再遠,也不得不來,有人報警就要有人出警,何況是以單位名義報的警,所長還特意交待這個單位有些來頭,單位領導也是有行政級別的,不得怠慢。
來的路上他還在胡思亂想,想自己的事,本來自己畢業後是想分配到市局或者至少區分局的,畢竟那裏才需要法醫,可是這幾年不知為何每個單位都是那麼的擁擠,那麼多人想進,而自己在學校的各門成績實在不怎麼樣,論資排輩沒有一個單位接收,最後便隨緣般稀裏糊塗的來到這個邊遠郊區的派出所,當個跑腿的小學警,一晃就幹了半年,至今也沒有碰到過一件需要法醫出麵的像樣勤務。
來到鄉村派出所的小法醫還能管多大的事,總不能死了隻雞還要去“屍檢”一回吧,他想。
跟他一起來的,是同事老王,這是一名真正的業餘警員,俗稱協警,沒有專業也沒有編製,在辦公室負責端茶倒水,一幹也是十幾年。
聽周文港語無倫次地講到最後,還是老王忍不住出聲道:“這位領導,你聯係我們來是幫你們找人嗎?”
周文港搖頭,卻是急忙表示自己並非領導:“警官,請叫我小周”。
老王沒有領會,自顧道:“這個人有手有腳,又不能將他捆住,自己走了也說不定嘛。”
周文港點點頭:“這個當然有可能。”
老王奇道:“那……?”
許荊南淡淡地道:“小周大概心裏有些疑慮,也或許事情並不那麼簡單。”他當然不能跟老王一樣顯得太過不專業,隨即肯定道:“失蹤已經超過72小時,具備立案的條件了。”
周文港遲疑片刻,終於開口道:“沒錯,我是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所以才不得不請示領導,幾經考慮後才報的警。”
老王笑道:“既然是你報的警,那跟我們到所裏做份詳細筆錄,我們會按程序調查的。”對於警務人員而言,這種偷偷溜走的案例再普通不過。
周文港糾結了好久,才補充道:“如果說標哥是私自離職,我真的有些不相信,……標哥就是我剛才說的技術員孟標。”
許荊南隻能點點頭表示了解。
“不瞞你說,標哥跟我關係不錯,而且一直想靠工作能力提拔崗位,失蹤前一天晚上還一直跟我討論這個事,而且我多少還給他提出些可行的建議,正常情況下,他是不會選擇這時候離職的。”
“你們可能不清楚,我們這個單位,人事上是柳總一個人說了算的,柳總是怎樣的人我挺了解,對於有能力的年輕人,提拔的機會很大。”
許荊南微微頷首示意他不用顧慮,盡管大膽闡述。
周文港黯然地道:“標哥離開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有帶走,可以說幾乎紋絲未動,連每天使用的手機都還在我這裏。”
許荊南奇道:“你是說——”
周文港道:“行李、證件、現金……”
許荊南打斷他:“多少現金?”
周文港道:“10萬。……我收起來放在我這了。”他立即解釋道,“10萬不是小數目,我隻是暫時幫他保管。”
許荊南眼睛亮起來,略加思索:“如果我猜得沒錯,大概這是準備送給你們柳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