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鮮紅,染紅了她所有的視野。
隨著鮮紅的血自身下漫開,身體的溫度一點點消散,生命的力量一寸寸從中消失。
全身米黃色、隻有肚皮和四個小爪子是雪白的小貓焦躁不安地在她腦袋邊轉來轉去,喵喵叫著,不斷地舔舐著她的臉,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的主人叫醒一樣。
雪白的腳掌在血泊裏踩進踩出,染紅了白色的貓毛,在地麵上留下一個個可愛的梅花印。
“警……長……”薑臨溪努力扯動嘴角,想對著自己朝夕相伴的靈貓露出微笑,卻連這份力氣也沒有了。
小黃貓好像知道了會發生什麼,原本不斷舔著她臉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它低低地喵了一聲,漆黑的貓眼裏流露出近似人性的悲哀。
要……死了麼……
薑臨溪幾乎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慢慢地閉上眼睛。
我……不想死啊……
她還沒有見識過這個世界的精彩,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甚至還沒有經曆自己的十三歲生日。
可惡……如果回天能用……就好了……
帶著深深的不甘,她的意識沉淪黑暗。
·
朦朧間,她似乎聽到有誰在詢問她。
——你……想要活下去嗎?
活下去……
她沒有去疑惑這個聲音是從哪裏來的,隻是任由這個問題引發心中的渴望。
薑臨溪今年才十二歲,準確的說,是十二歲零三個月又七天。和大部分無憂無慮在父母懷裏撒嬌玩耍的同齡人不一樣,十二歲的薑臨溪已經經曆了大部分人一輩子也不會有的驚險刺激。
因為她是獵命師的後代,臨溪薑家的傳人。
獵命師,生來就要麵對殘酷的沒有命運的人生。
雖然可以使用各種各樣的命格,但自己的掌紋卻是空空如也。
獵命師,沒有掌紋,沒有命運。
從她有記憶開始,麵對的就是無止境的修煉。在她能思考自己將來要做什麼之前,她那身為獵命師的父親已經為她選好了未來的路,獵命師。
競獵天下奇命為己用,輔以咒術、內家武學,殺死所有自己看到的鬼。
鬼,是吸血鬼。
獵命師從不以吸血鬼獵人自稱,但他們麵對吸血鬼,比大部分獵人還要強。
薑臨溪的記憶從一開始就蒙上了血色。
她會說的第一個詞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是命格,她的第一個玩伴是父親存儲命格的靈貓林子,她的六歲生日禮物是一把紋有煞血咒的鋸齒小刀……
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為了獵命師這個存在而存在的。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真正的,屬於她內心渴望的,而不是在獵命師這個前提下的,真實的願望。
而這,隻有活著,活下去,才有可能遇到,才有可能知道。
——是的,我想要……活下去!
那個聲音裏似乎帶上了什麼歎息,又或者是欣慰,極其複雜的感情。
——那麼,就盡力活下去吧。
·
“初心者身體損傷超過85%,生命體征微弱,修複開始……”
“修複完畢,準備傳送……發現新生命體,判定與初心者聯係程度:生死同歸,作為綁定生命體一同傳送。”
“世界:初心之地傳送完畢,新手試煉開啟。”
“外表調整50%,體征模糊完畢,本世界主要語言輸入完畢。”
“臨時建檔完成,等待正式建檔中。”
半醒半昏迷期間,似乎聽到了什麼,但大腦卻無法直觀地分析聽到的語句是什麼意思,終究是又一次昏睡過去。
·
掌心裏癢癢的,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在一下一下地戳著她的手掌心,緊接著指尖感覺到了一點濕潤,有什麼尖尖的硬硬的東西抵在了指尖。
接著那東西放開了她的手指,柔軟卻有著十足十分量的感觸從掌心一路沿著手臂往上,最後在她胸口趴下,毛揉揉的觸覺從頸項一直延伸到了臉上。
然後,她感覺到有什麼在不斷地舔著她的臉。
在那個東西的不斷騷擾下,薑臨溪終於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瞬間,一張毛絨絨的臉占據了她所有的視野。
“……警……長?”
軟糯的童音有些不可思議地喃喃出聲,有著黑葡萄一樣大眼的米黃色小貓愉快地喵了一聲,縮回腦袋,繼續在自家主人胸口踩貓步。
剛剛,是警長在咬她的手指,叫醒了她。
警長很聰明,不然也不會被選為獵命師用以儲命並肩戰鬥的夥伴。每次薑臨溪賴床或者什麼警長認為她該醒著的時候,它就會去咬她的手指,以一種隻會留下牙印卻不會破皮、而痛覺一點兒也不少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