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板球賽有點特別, 這是一場為反抗女性割禮,宣傳男女平等的特殊比賽,聽說今天的觀眾除了球隊的粉絲外, 還有許多為女性勇敢發聲的明星和愛心人士也紛紛到場,所以遲晝隔著遠遠一條街都能聽到從體育場傳來的尖叫呐喊聲像洶湧的海浪鋪天蓋地般將大街小巷淹沒,到處都洋溢著興奮熱鬧的氣息。
遲晝走在裏側,沈黎一隻手虛虛環在她肩膀上,生怕她被撞到又加重傷勢。
其實遲晝倒感覺還好, 自己也不是什麼嬌氣的人,而且身上還掛著個石膏和繃帶, 明眼人也能看見,自然就會避開。
於是她對沈黎說:“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沈黎低頭看著她微笑道:
“我知道, 是我自己不放心。”
雖然知道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 但是,每一次有人擦肩,稍微靠近一點, 手還是下意識地環了過去。
兩人說話間已經抵達了體育館門口,但由於已經錯過了開場時間, 所以已經停止進入。沒辦法, 隻好發信息讓唐願來接。
等候期間沈黎看了一下手機屏幕的日期時間, 隻見上麵已經顯示為七月二十四日, 還有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他們就要回國了。
於是他隨口一問:
“你今年會回國嗎?”
聽唐願說, 遲晝已經好幾年沒回國了,如果回的話,恰好這趟也能一起回去, 順便還能帶她回家見見爺爺奶奶。
但是,這也隻是他自己的想法,一切還是以遲晝的意願為重。
遲晝沒想過這個問題會來得那麼快,不,應該說她也一直沒敢去想。當時她答應沈黎是有衝動的成分的,所以,如果他們要在一起,也就意味著,他們兩個人之間必須有一個人做出妥協,或者放棄,畢竟異地戀從來沒有好結果。
沈黎國內還有家人,事業,讓他來這裏擺明是不可能的。
可是對她來說,國內已經沒有羈絆,所以她沒有回去的借口,也沒有留下的理由。
異地戀已經夠艱難了,更何況是異國。如果最後無法在一起,他們之間的感情隻會成為累贅,然後分開。
她似乎,真的有些衝動了……
遲晝感覺自己的腦子忽然就嗡嗡嗡地響了起來,像是有無數蜜蜂在叫,但她想的始終隻有兩個字,那就是,分開。
有時候人一旦有了某個念頭,亂七八糟的往事便如同驟雨急降,慌亂地將名為理智的這方小池塘的水麵打碎,不帶一絲溫柔,留下的也隻有狼藉。
所以話音落下的瞬間,沈黎就感覺身邊人突然沉寂了下來,像是被什麼遏製住了喉嚨。
他轉頭,餘光掃過遲晝掛在胸前的手,隻見對方五指不知什麼攥成了拳,因為彎曲而凸起的骨節處微微泛白,也不知是用了多大力。
再轉向對方的臉龐,隻見她表情微滯,像是被人按下暫停鍵,隻有因為失措而急速閃動的眼眸表明她是在聽著的。
失措?是他剛才說的哪句話不恰當嗎
沈黎微微思索,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一道爭吵聲就及時打斷了兩人之間沉默的氣氛。
“不,我不回去,求求你爸爸,我不想回去,讓我看完這場比賽,之後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蹩腳的英語中帶著幾個斯瓦希裏單詞,少女年輕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如迎風綻放的滿樹梨花還沒來得及讓人一睹風采,就被傾盆大雨打下枝頭。
兩人聞聲轉頭,一對拉扯著的父女進入視線之內。黑皮膚的少女身著當地服飾,看上去約摸隻有十四五歲。她側著身,一腿邁向體育館入口,但是另一邊的手卻被一隻更黢黑壯實的鐵手緊緊鉗製著,她不斷哀求著眼前的男人,盛滿淚水的眼眶裏滿是渴望。